进行实验的并不只有维妮莎一人。
那个助理主教和公爵几乎每天都会派人来到地牢,挑选新的“素材”。
当士兵再度过来带走人时,周围的血族拼命的反抗,夹杂着怒骂和挣扎的声音。
他们根本无力对抗,他们又冷又饿,根本没有多少体力,而且这几名士兵还都有三阶的实力。
最后有两个人还是被带走了,其中一个人运气没有那么好。
当牢门再度打开时,回来的只有其中一个人,另一个变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可能是因为对他们反抗的不满,士兵特意将死亡的血族也一起扔了进来。
维妮莎记得死去的那名血族,是昨天和露琪亚讨论笑笑饼的人,他曾说过梦想是开一家属于自己餐厅。
伴随着乌黑的枯骨落地发出刺耳的咣当声,一名士兵笑出了声,周围血族的咬牙切齿,换来的只不过是对方更加戏谑的笑容。
恶魔在笑。
维妮莎呆滞地盯着牢外的人群,那笑声像毒蛇绕过心间——她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为何他们能如此残忍。眼前的一切像被撕裂成两半:被践踏的生命与欢愉的观众。
她的视线死死锁住那群人的脸。愤怒像火山般在胸中翻涌,痛苦与羞辱凝成一把寒刃。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爆裂成声:
“你们等着!若你们现在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把你们全部杀光!”
这句话像雷霆般撕开了牢房的沉寂。她的声音沙哑而刺耳,满是血与火的誓言,眼中燃起了不可遏制的凶光。
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那本该被嗤之以鼻的狂言,此刻反而将士兵的笑意冻结——谁也说不出话来。那眼神里没有孩子的懦弱,只有逼人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沉默只持续了刹那,然后愤怒和羞辱狂飙回来了。几名士兵猛然上前,恼怒地走向维妮莎,一阵拳打脚踢将她掀翻在地。
周围的血族想冲上去阻止,但马上就被几名铠甲森然的士兵死死拦住。
士兵的每一拳都带着轻蔑,每一脚都想把那句誓言踩进泥土。可当铁靴落下,维妮莎的眼神却愈发冷静——那不是求饶,而是酝酿着更深的誓言。
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变过。维妮莎的面容从始至终一动不动,那双瞪向外界的眼睛没有闪烁,也没有屈服,像两把冰冷的刀锋,直直刺进每个看客的心里。
她忽然吐出一口血沫,噗地落在为首士兵的脸上。那一瞬,周遭静得可怕——随后愤怒像潮水般涌上,领头的士兵猛地抽出长剑,眼神杀气腾腾。
就在他要动手的刹那,身边的同伴一把拦住了他,低声却带着命令般冷漠:
“公爵有令,不许杀。打打就行,别到时候被罚。”
那士兵瞪了瞪躺在地上的维妮莎,嘴角扯出一抹残酷的笑:
“也是,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
士兵们走了,周围的血族们立刻围了上来。
露琪亚紧紧抱着她,止不住地哭了出来,灼热的泪水一颗颗滚落,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维妮莎的脸上,和血迹混在一起。
她哽咽着开口,声音颤抖:
“我……我刚刚差点以为,他们要在这里杀了你。”
维妮莎却在此刻弯起了嘴角,哪怕嘴角还挂着血,她依旧笑了。她用尽全力挤出声音,对露琪亚轻轻说道:
“我是不是……很帅?”
露琪亚愣住,泪水模糊了视线。半晌,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轻轻啐了一口:
“……笨蛋。”
下一瞬,她也笑了,眼中仍闪着泪光,却带着真心:
“很帅哦。”
四周沉默的血族们一个个看着这一幕,本已因恐惧与痛苦而死寂的眼眸,渐渐浮现出一丝光亮。有人低低笑出声,更多的人只是抿唇,却无法掩盖眼底涌起的热意。
在这阴冷的地牢深处,短短的片刻间,仿佛升起了一点温度。
然而,命运无情。
实验依旧在继续……
也是这个时候,维妮莎发现每当自己从实验中活下来,越接近那个所谓的完美平衡,实力就会提升一截。
这样或许再过不久,自己真的完成誓言。
所以……
抓我一个人就可以,不要再带走别人了。
但显然没有人会理会她的请求。
接下来的人越来越少。每一次牢门打开,都意味着某些熟悉的面孔再也不会回来。
到最后,曾经拥挤的石牢只剩下寥寥几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臭,黑暗里回荡的,不是哭声,就是压抑到极点的静寂。
直到有一天,一具少女的尸体被扔了回来,她的胸口被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维妮莎扑过去时,尸体已经冰冷僵硬。
那是——露琪亚。
对方那双温柔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了。
维妮莎抱着对方的尸骨躺在湿冷的石板上,望着空荡荡的牢房。那些曾经陪伴她、与她说话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了。她想哭,却没有眼泪;她想喊,却没有声音。
从那之后,她成了唯一的“实验体”。
周围的同胞,一个都不剩了。
她孤零零地活着,活在炼狱之中。
……
冰冷的石室中,火把摇曳,墙壁上铭刻着光明神的符文。铁链叮当作响,维妮莎被固定在石台上,四肢被钉住,血液顺着刻意划开的伤口缓缓流入下方的水晶槽。
那名助理主教双目炽热的在一旁,口中喃喃低语着祷文,手中捧着闪烁着圣辉的圣水瓶。
“实验第十九次。”
“注入光因子。”
那瓶圣水倾泻而下,化作纯粹的光元素,直接灌入维妮莎的血管中。
下一刻,维妮莎的身体猛地弓起,尖叫声撕裂了石室。
血族的血液与光元素疯狂冲突,她的血管像要炸裂般鼓起,皮肤上浮现一条条燃烧的裂痕。
“啊啊啊啊——!!”
她拼命挣扎,眼泪混合鲜血流下,声音最终哽咽成破碎的呜咽。
“失败了吗?”公爵烦躁的开口。
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实验体了,明明已经如此接近那个完美的平衡了。
……最终还是不行吗。
“再等等。”领头的助理主教,紧紧盯着石台上的维妮莎。
时间在漫长的痛苦中流逝。
其他血族实验体往往在这一环节被光直接焚毁,化作一团焦炭,可维妮莎却没有死去。她在剧烈的痉挛后,呼吸渐渐微弱,却依然延续。
“……还活着?”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异之色。
检测水晶的光芒闪烁出复杂的符号——
光元素的灼烧并未完全摧毁她的生命灵质,血族血液的停滞因子竟然与之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均衡。
“天啊……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平衡’!”
公爵缓缓笑了,眼神中透着病态的狂喜。
助理主教狂笑:“成了……这就是人类通往永生的钥匙!”
然而,下一刻,异变骤起。
原本被牢牢束缚在平台上的少女,眼眸骤然睁开,瞳孔中浮现出令人心悸的赤红与圣光交织的光芒。枷锁随着一声巨响崩裂,血雾喷涌而出,将整间实验室都染成了红色。
维妮莎缓缓坐起,周身血液翻腾,仿佛有无数狰狞的触须在虚空中扭动。她体内的心脏仍在跳动,却不再只是血族的心脏,而是融合了光与血、死亡与永生的怪物之心。
她低下头,看着手掌,那纤细苍白的指尖正缓缓渗出光与血交织的气息。
“……哈哈哈……”
先是低低的笑声,随后越来越大,化作疯狂的笑意。
明明在笑,但她眼泪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
“我等这一刻,好久…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