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她还以为自己会被那些人杀死,一位自己被那个奇怪的女人出卖了。
可现在...
那些要净化她的人,都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冰块。
而她认为的那个出卖了她的骗子,却拖着一副随时会散架的身体独自回到了塔里,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为什么...
她不明白。
她低头,看着怀里那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兔子,随后轻轻放在雪地上。
“已经死了,你要学会认清现实。”
魔雨莎的话语在脑海里反复回响,让她不得不去一次又一次确认兔子的温度。
冷的,和雪一样冷。
这就是现实。
她的家园被毁,族人家人被杀光,自己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被到处追杀。
自己的兔子朋友在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叼来了一些蔬菜,才让自己得以存活,可现在它也变成了这样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的目光,落在了离她最近的一座冰雕上,说她是灾厄的其中一个人。
天野雪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踩出一个又一个深坑,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灾厄...?”
她伸出颤抖的手,用力地捶向冰雕的头。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紧接着——
“砰!!”
整座冰雕瞬间爆裂开来,化为无数闪着光的冰屑,纷纷扬扬地散落在雪地上。
这似乎为天野雪情绪的闸门给了一个开关,拉开,放闸。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堆闪亮的冰屑。
原来...这么简单。
她走向下一座冰雕,再下一座。
“砰!”
“砰!”
“砰!”
清脆的破碎声,成了这片死寂雪原上唯一的声音,每打碎一座冰雕,她就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一句。
“你们才是灾厄!”
“是你们毁了我的家!”
“凭什么说我是怪物!”
愤怒像是燃料,让她忘记了寒冷和恐惧,她不知疲倦地在这片冰雕森林里穿梭,将那些曾经脚踩家人的身影,一个个变成她脚下的碎屑。
直到她走到最后一座冰雕前,那个自称“北部九剑之九”的人。
“...我上面的八位兄长...他们会找到你们的...”
他临死前的话突然在天野雪的脑海里响起,他说的,是“你们”...
天野雪正准备捶过去的手停了下来,这个人最后的威胁,似乎...并不只是针对自己的。
她看着眼前这座冰雕,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空洞。
她碰碎了再多冰雕,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死去的人不会复活。
而她...已然是那个被全世界追杀的“灾厄”。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与魔雨莎那被卷走绷带,裸露在空气中的深黑手臂不同,她的很干净。
紧接着,这几天的记忆画面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魔雨莎用钳子夹木柴时,微微颤抖的手...
魔雨莎面对自己抱怨时,面无表情的脸...
魔雨莎在睡梦中,因为寒冷而下意识发抖的身体...
还有最后,魔雨莎刚刚对自己露出的一个笑容...
“我才是那个笨蛋...”
她喃喃自语,声音很快就被风吹散,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没有被她打碎的队长的冰雕,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了法师塔。
推开门,塔内的温度让她因为寒冷而麻木的身体传来一阵阵不适。
在离壁炉的不远处,魔雨莎趴在地板上,地板上有很多水,估计是雪花已经融化了,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天野雪浑身僵了一下,她站在门口,心里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这个场景就感觉回到了第一天,魔雨莎同样倒在地上,双手黑得很,是自己把她拖到壁炉旁取暖的,要是自己不那么做,她会不会就死了?
于是她走到魔雨莎身边蹲下来,看着魔雨莎那张比雪还要苍白的脸,还有身下那双被她藏起来的手臂,喉咙里不知道吐出什么字词来。
咬着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终于下定决心,她身处双手,抓住魔雨莎的衣角,慢慢地将她朝壁炉的方向拖去。
很累,不过做到了,她脱力般坐倒在地,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力气这么小,是因为她刚刚用全力去发泄吗?
想起那天深夜,自己扔在魔雨莎身上的那条毛毯,她又跑到木箱旁把它重新翻出来,展开,轻轻地盖在了魔雨莎身上。
看着昏睡中的魔雨莎,心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魔雨莎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