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给手套附魔？”
魔雨莎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天野雪松开手，可那两只刚刚还很躁动的手套却在此时安分得很。
“我...”
即使天野雪没有再开口，魔雨莎大概也能猜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毕竟前些日子里，她对自己的这双手总是很在意，很显然现在又想给自己做些什么了。
“我的手没有知觉。”
她抬起手，在天野雪面前动了动不太灵活的手指。
“所以不会感受到冷。”
两只手套突然站起来，爬到天野雪的肩上去蹭她的脸，试图安慰一下这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天野雪慢慢走了过来，她两只手握住魔雨莎的一只手，想要给她传递一些温度，以此反驳魔雨莎的话。
“真的没有知觉吗？”
“没有。”
原来只是无用功吗...？
“而且，”魔雨莎指了指那只被烧穿了一个小洞的手套，继续说道，“你用的方法是错的。《初级附魔入门》那本书里的循环法阵本身就有缺陷，很容易导致魔力震荡。”
天野雪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而已。
魔雨莎看着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那股被打扰睡眠的不悦，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眼前这个场景，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妹妹也曾这样，因为一些小事没能帮到自己而偷偷掉眼泪，一边哭一边骂自己是“笨蛋姐姐”。
想对自己好，这没错。
但是因为无知，差点把自己的手给弄伤了，附魔失败导致的魔力震荡，轻则麻痹，重则会让手指永久性损伤。
不行。
魔雨莎站起身，走向房间中央的空地，伸出手，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天野雪听到脚步声，不安地抬起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系统提示：已成功兑换“北境儿童读物（天野雪专用版）”。】
系统上面的这个物品的名字这么说，一定有它的道理！
一团柔和的白光闪过，下一秒，一大堆书籍凭空出现，哐当一声，全堆在了天野雪面前，像一座小山，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的问题，”魔雨莎的声音从书山后传来，“不只是魔法控制力不行，更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天野雪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书堆，她的目光扫过最外层的几本书脊——《北境通史》、《魔法生物辨识纲要》、《基础纹章学》...还有一本分量最重的《北境古代植物图鉴》。
一只手从书山顶上伸了过来，抽出了那本厚厚的植物图鉴，拍在了最上面。
“这些，全部看完。从这本开始。”
魔雨莎绕过书堆，用迟钝的双手勉强托起瘫在地上的天野雪，她坐在床上然后把天野雪放在自己的腿上。
“如果我不在了，至少你要先学会在这片雪原上，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能救命，哪些东西会要了你的命。”
“别再去做附魔手套这种没用的事了，你把那本最大的拿过来，我陪你一起看。”
天野雪不解地转过头，魔雨莎的脸上尽是些烦恼，可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虽然话说得重了些，但天野雪能明显感觉到魔雨莎的心意。
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魔雨莎不在了？难道有一天，她要离开自己吗？
“快点，看到我入睡为止，不要老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嗯...”
天野雪站起来，去把那本《北境古代植物图鉴》拿了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了魔雨莎怀里。
魔雨莎的双手环抱自己，隔着几层单薄的衣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个人的体温，还有...心跳。
咚、咚、咚...
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的心跳也跟着变得乱七八糟。
我这、这是在想什么啊？这样亲密的距离，在她精灵族那里，只有互相喜欢的时候才能这么做！
我跟魔雨莎的关系才不是恋人啊！我们只是...只是朋友兼师生而已！
可是...好温暖。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她那句自己会不在的话，大概是开玩笑的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天野雪就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喂，看书。”
魔雨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手指缓缓地点在了摊开的书页上，试着让天野雪注意起来。
“你看这里，这种红色的浆果，叫霜噬果，有剧毒，吃了会直接冻住内脏。记住它的样子，以后在外面看到，绝对不能碰。”
魔雨莎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她的耳廓，带起一阵让她头皮发麻的痒意。
天野雪的身体又僵了一下，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耳边传来的温热触感给夺走了。
“还有这个，雪隐菇，看起来和普通的蘑菇没区别，但它的孢子有强烈的致幻效果...喂，天野雪，你有在听吗？”
魔雨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那只环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则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
“我在跟你说话。”
那双淡金色的眼瞳近在咫尺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意思，像老师一样让同学听课。
可就是这样认真的眼神，却让天野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我在听！”
她慌忙地移开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本厚重的图鉴，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看魔雨莎手指指向的地方，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古精灵语注解。
她的视线在书页上胡乱地扫着，像一只无头苍蝇，只想快点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焦点。
然后她的目光停了下来。
这本书繁多的条目中，有一个词条混在中间。
——“冻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