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边呼啸,天野雪只感觉抓着自己肩膀的利爪收得更紧了,骨头都在作痛。她被那只由风雪构成的冰翼带着,急速冲向洞窟顶部扩大的裂口。
地面上,魔雨莎的身影越来越小,她比以往表现得都要激动,数十根冰锥出现并追着冰翼的身影而去,却总是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穿透了残影。
空气稀薄,她感觉要晕过去了,视线上下慢慢变黑,天野雪的本能想要闭上眼睛,可她不愿意,她还要看着魔雨莎奔向自己。
可距离越来越远。
魔雨莎再次抬手,掌心燃起一团赤红色的火焰,火球撕裂空气,却被冰翼一个灵巧的翻身躲过,径直撞在洞顶,炸开一片碎石。
不行...追不上!
冰翼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离那片唯一的光源越来越近了。
魔雨莎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里那股灼热的力量正与原租客寒冰魔力剧烈冲撞,每一次施法都在加剧这种撕扯感,让她几近虚脱。
她看着空中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天野雪那双回望过来的、满是恐惧的金色瞳孔。
要失去她了...
明明她是认为任务会失败,可是,眼前闪过的,却全是天野雪的样子。
会练习治疗魔法,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的笨蛋。
会因为一句夸奖就脸红,却还要嘴硬说“我当然厉害了”。
会在深夜里偷偷往自己身上盖毯子。
现实与此刻的画面开始交错重叠。
没能赚到望的医疗费,没能阻止母亲的离开,没能成功当好一位姐姐...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每次都会失去珍重之物。
不能再是这样了。
是不是天野雪的姐姐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能再什么都没做到!
这个念头瞬间点燃了魔雨莎体内那片早已失控的魔力草原!
【警告:情绪波动剧烈,元素融合已超出稳定时限。】
【魔力反噬即将触发,宿主体征将清零。】
眼前闪过红色警告,但却对此刻已变得无关紧要。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彻底放弃了对体内两股力量的压制,任由它们冲撞、融合、直至吞噬自己。
皮肤之下,仿佛有岩浆与冰河同时在奔涌。
银白色的发梢无风自动,末端燃起幽蓝的冰焰,随即又被赤红的火星覆盖。
她高高举起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掌心之上,一个糅合了冰与火的混沌能量球疯狂膨胀,将周围的光线都吸了进去。
即将逃出洞口的冰翼终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不顾一切地加速。
魔雨莎将手中那团失控的能量掷了出去。
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
那团混沌的光球所过之处,空气、冰雪、岩壁,都在无声地湮灭。
它追上了冰翼,在后者触及洞口的前一秒,将它连同被它抓在爪下的天野雪一同吞噬。
一刹那的死寂之后,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洞窟。
天野雪只感觉抓着自己的利爪瞬间消失,身体突然像被人托举着,冲击力被抵消,然后自己被丢了下来,在空中意识便沉入了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寒意将她唤醒。
洞窟内一片狼藉,头顶的裂口扩大了一倍,风雪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
那只冰翼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魔雨莎……?”
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等转醒后就开始四处寻找魔雨莎的身影。
“魔雨莎,你是不是躲起来了?你快点出来,我们回家了——”
人呢...?
于是她特地跑到魔雨莎放魔法前站的位置去找,挖了好久的雪,在茫茫白色里终于找到了一丝银色。
“找到你了!”
她又把雪往外面抛,把魔雨莎挖了出来。
“喂……喂!笨蛋!别睡在这里!”
她伸出手去推魔雨莎的肩膀,可是魔雨莎身上是冷的,比雪还要冷。
天野雪的手僵在半空,又颤抖着探到魔雨莎的鼻下。
没有一丝气息。
她慌乱地把耳朵贴在魔雨莎的胸口,侧耳倾听。
一片死寂。
那双总是平静的金色眼瞳此刻空洞地望着灰白的天空,失去了所有光彩。
“……骗人,你答应过的……你说过的……”
她明明说得很小声,可整个洞窟里都是她的回音。
她徒劳地收拢双臂,将魔雨莎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体温去温暖那具越来越僵硬的身体。
“你醒一醒啊……”
“我让你醒醒!”
“魔雨莎!!!”
回答她的只有永不停歇的风雪。
那个刚刚还用最炽热的力量保护了她的人,现在不会再有任何回应了。
她又一次被留下了。
同样的理由,所谓的“保护她”。
这个想法如刀一般狠狠捅进她的内心。
“哇——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紧紧抱着魔雨莎,仿佛抱着自己整个崩塌的世界,在漫天风雪中哀嚎。
视线被泪水模糊,风雪与黑暗交织在一起,吞噬了她最后一点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