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一个小女孩家住了下来，然后那个小女孩跑去不知道谁家折腾去了。
当天晚上，天野雪就开启了她的第一堂“拯救课”。
她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到了魔雨莎的床边。
“我跟你一起睡。”
魔雨莎从床上坐起身，似乎不太理解这个提议。
“床很小，没有法师塔那里的床大，会很挤的。”
“这是教学的一部分。”天野雪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直接拉开被子的一角，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要学会适应和人类的近距离接触，这是信任的基础。”
“可是你每天晚上都会偷偷爬到我的床上，和我贴在一起睡觉...”
“不可能的事！那只是偶尔！偶尔！”
“那为什么偶尔会钻到我被窝里？”
“...”
天野雪不接话了，她立刻钻了进去，一股属于魔雨莎的气息将她包裹。被子下的身体是凉的，她下意识地往魔雨莎那边靠了靠，将自己温热的手臂贴了上去。
“你看，这样就会暖和一点。”
“行吧。”
还没等天野雪反应过来，一双手臂就从身后环了过来，将她整个圈住，轻轻一带，就让她完全靠在了自己怀里。
魔雨莎的胸口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天野雪似乎能感觉到对方平稳的心跳。
这个姿势...太近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魔雨莎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将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
黑暗中，只有油灯的火苗在轻轻跳动。被圈在怀里的感觉，让她胸口那股因村民而起的冰冷，似乎也融化了一点。
天野雪的个子比妹妹小一些，但毕竟妹妹也差不多快要上高中的年纪，两人不能比较。
她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天野雪的身体，她就像一块冰一样，现在却变得如此暖和。
“呐，魔雨莎。”
天野雪又想找个话题聊天了。
“魔雨莎？”
魔雨莎睡着了。
“好吧，懒虫，好好睡吧。”
这次天野雪的心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她刚才很正经地和魔雨莎约定了吧。
...如果...魔雨莎能再多懂点我...就好了...
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我也想...改变你的人生...让你因为我...变得那么活泼一点...
天野雪也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野雪醒来时，发现魔雨莎正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你醒了？”
“嗯。”
“醒了怎么不叫我？”
“教学里没有这一项。”
天野雪被她噎了一下，随即又找到了新的课题。
她从床上跳下来，拿过一把木梳，按着魔雨莎的肩膀让她坐好。
“第二课，学着接受别人的照顾。”
她拿起一缕银白色的长发，入手冰凉顺滑，她梳理着，指尖偶尔会触碰到魔雨莎的后颈。
好像有微弱的电流从天野雪的指尖窜起，顺着手臂一直麻到她的耳根，呼吸乱了一瞬，她不得不低下头，假装专注于解开一处缠结的发丝。
“为...为在意的人做这些事，心里就会变得很平静。”
“是吗？小雪现在心里很平静吗？”
笨蛋！反问我干嘛？！
这样的教学持续了好几天。
这天下午，村长的小孙女小雅又拉着天野雪在院子里玩，她摘了一捧野花，要给天野雪编一个花环。
魔雨莎则像往常一样，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安静地看着她们。
“姐姐，你蹲下来一点。”小雅举着编好的花环，有些够不着。
天野雪笑着在她面前蹲下，微微低下头。
小雅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小小的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也许是觉得位置不太对，小雅的手扶着花环，轻轻地向上挪了挪。
就是这个动作，她的指尖拨开了天野雪耳边那层冰蓝色的发丝。
天野雪心里咯噔一下，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与人类截然不同的耳朵就这样暴露在了午后的阳光下。
小雅的动作停住了，她的小嘴微微张开，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天野雪的耳廓。
然而，小雅的脸上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恐惧，她只是歪了歪头，然后，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发现了全世界最奇妙的宝藏。
“哇！姐姐，”她的声音里满是纯粹的惊叹，“你的耳朵好漂亮！就像故事书里的仙子一样！”
天野雪怔住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屋檐下的阴影。
魔雨莎已经站了起来。
第二天，村庄变了。
天野雪和魔雨莎走出房门时，院子里那个总是对她们笑的老妇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匆匆低下头，端着木盆走开了。
路上，村民们看到她们，会立刻停下交谈，眼神躲闪着，绕开她们走。
曾经会围着天野雪要糖吃的孩子们，被大人们一把拉回了屋里，门被悄悄地关上。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看向身边的魔雨莎。
“魔雨莎...对不起...我...”
魔雨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并不会对天野雪生气，摸了摸对方的头安慰了一下。
“看来我们的小老师的教学出了点小差错，不过没关系。”
“两位恩人...”
村长拄着拐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面前，脸上是化不开的为难和歉意。
“小雅她...都告诉我了。”
“那...你们现在应该叫我们恩人？还是...？”
魔雨莎没有拿法杖，没有和这位老人对视，她的眼里只有眼前的蓝色小团子。
魔雨莎站着，如同第一次出现在村民眼前那时一样，只是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