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晃了数日。
去往精灵之森的旅途是枯燥的，窗外的景色从被白雪覆盖的村庄，渐渐变成了灰褐色的荒野。
天野雪靠在车厢壁上，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魔雨莎，心里决定继续给她上课。
她在路边休息时，发现了一朵在石缝间生长的小花，便摘了下来。
她回到魔雨莎身边，将那朵小花举到她面前，歪了歪头。
“魔雨莎，猜猜我在想什么？”
魔雨莎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那朵花。
“你在想，它能在这么冷的地方活下来，也许可以入药。”
天野雪噗嗤一下，她拉过魔雨莎的手，将那朵小花放在她的手章上。
“错了。”
她凑近了一些，抬起头，让魔雨莎和自己对视。
“我是觉得，它很像魔雨莎，所以看到它，会感到开心。”
“为什么像我？”
“因为摘它的人明明对这朵花感兴趣，但这朵花却还是保持着这副模样呢，难道她就不懂开得更好看一点嘛？”
“我觉得你或许染上了某种文艺的病...”
“...果然，你还是很笨。”
魔雨莎猜不到天野雪的心思，但她刚刚应该是说错了某些话。
晚上宿营，篝火烧得很旺，两人在烤肉吃。
天野雪将自己手里的一串烤肉递到了魔雨莎嘴边，魔雨莎没有犹豫，用手拿过来吃掉了。
“我刚才为什么这么做？”天野雪靠在魔雨莎的肩膀上，看着跳动的火焰。
“因为这一块好吃？”
“嘛...大差不差。”天野雪的声音闷闷的，“因为这是最好的一块，我想给你。下次……如果你有什么好东西，也要第一个想到我。”
“呐，给你。”
魔雨莎便把手里吃了一口的也递给了天野雪，天野雪盯着那块被咬过的地方，心里突然有了某些小巧思，张开嘴，暗示魔雨莎递到自己嘴前。
“怎么了？困了？”
“...没什么。”
天野雪只能无能地嚼嚼嚼，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发现她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特别。
说出来？她说不出来，要是说出来了，被这个讨厌的家伙笑话或者嫌弃怎么办？
又过了两天，马车行驶得越来越慢。
车轮碾过的地方是覆盖着枯叶的松软泥地，天野雪撩开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那些灰褐色的荒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光秃秃的树林。
她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这里是...家的味道。
她放下车帘，转头看向身边的魔雨莎。后者正闭着眼，似乎在休息。
“魔雨莎。”
魔雨莎睁开眼。
“你看，”天野雪指了指窗外，“看到这些没有叶子的树，你……有什么感觉吗？”
魔雨莎顺着她的指向看了一会儿，声音平静。
“这里的土地很贫瘠，应该很久没有淋过雨了。”
天野雪的心沉了一下，她把自己的膝盖抱得更紧了些。
“不是问这个。”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视线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不觉得……它们很可怜吗？它们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它们应该有很多叶子，风吹过来的时候，会沙沙地响。”
魔雨莎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当你看到一些曾经很美好，现在却变得破败的东西时，心里会感觉空了一块。这种感觉，叫难过。”
天野雪轻声说完，便不再作声，车厢里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
“我也会感到难过，我只是...无法共情。”
魔雨莎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同情拿走，而不是悲伤或者愤怒什么的。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猛地一晃，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两位大人，到地方了。”
当马车终于驶入一片枯败的森林时，天野雪知道，她们到了。
精灵之森，即使精灵分不同种族，但这里对所有的精灵来说，都有家一样的归宿感。
她跳下马车，伸出手，触碰着一棵枯树的树皮，试着去感受这里的生气，可空气里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连风声都像是哀鸣。
她闭上眼，试图去感应森林的脉动，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这里……已经没有精灵了吗？
不止月之精灵，就连其他的也...
她脚下被一块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身体微微倾斜，身旁的魔雨莎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小心。”
天野雪没有松开被扶住的手，反而顺势握住了魔雨莎的手，拉着她一起往森林深处走。
“这种时候，拉着我的手就好了。”
明明说的话就像要别人依靠她一样，可却是她主动去拉着魔雨莎的手。
魔雨莎任由她拉着手，跟在她的身后向前探寻。
不知走了多久，魔雨莎停了下来，松开手，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地图。
天野雪感到身后的人松手了，就连忙向后看去，发现魔雨莎只是在看地图，便连忙走回来拉住她的衣角。
地图在进入森林后，就显现出了新的光点。
除了代表她们两人的白点外，不远处的森林深处，还有几个微弱的白点聚集在一起。
“你看，这里有人。”
天野雪猛地挤在魔雨莎旁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抓着地图的另一边，紧盯着上面的白点。
就在她们附近，不是很远，但是感受不到气息。
“我们快去那边看一看，说不定有什么隐藏气息的秘密空间！”
天野雪又牵起了魔雨莎的手，向着刚刚看到白点的位置狂奔。
她们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找到了一个被藤蔓和苔藓掩盖的地下室入口。
天野雪的心跳得很快，她扭头去看魔雨莎，魔雨莎向她点了点头，得到了身后人的肯定，她推开了地下室的石门。
门开的瞬间，一道刺眼的光芒迎面而来！
一支光箭撕裂空气，擦着魔雨莎的耳廓飞了出去，将她身后的一棵枯树射得粉碎。
天野雪的心脏几乎跳出了胸膛。
地下室里，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举着弓，警惕地看着她们。
他们的脸上满是污垢，眼神却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充满了敌意。
为首的那个精灵看着两人，声音沙哑但又尖锐，很明显是在硬撑。
“精灵族的叛徒……是想对最后的同胞也赶尽杀绝吗？！”
“我不是叛徒！”
天野雪想也没想，就立刻挡在了魔雨莎身前。
那几个精灵看清了天野雪的样子，又看到了她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人，脸上的敌意消减了一些，但警惕丝毫未减。
“你们是谁？”
天野雪正要开口解释，身后的魔雨莎却先一步出了声。
“如你所见，我们是路过的普通人类，不是精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