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种喜欢。
这个念头像一颗在阳光下彻底绽放的种子，将她整个心脏都填满了温暖。
她想，她可以一直陪着魔雨莎。
永远。
魔雨莎靠在她肩上的头似乎变得沉重了一些，天野雪瞥眼看去，她睡得很安详，但那张总是带着暖意的脸，不知为何，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
苍白？
等、等等...
她伸出手，想去抚摸那片苍白，指尖传来的触感却不再是温热的，而是刺骨的冰凉。
天野雪的心猛地一缩。
她抬起头，看向远方，篝火依旧在燃烧，但火焰的颜色不再是温暖的橘红，而是透着一股诡异的幽蓝。
不远处的森林，那些繁茂的枝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露出嶙峋的枝干，像一具具沉默的骨骸。
怎么回事？
她慌乱地看向自己的族人，母亲的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意，但那笑容已然凝固，像一张画上去的面具。
“...小雪...”
不...
不要...
天野雪想抱紧她，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可那股冰冷的气息却从魔雨莎的身体里渗透出来，冻得她浑身发麻。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女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醒过来。”
整个世界应声碎裂。
天空、森林、族人、篝火...所有她珍视的美好景象，都在她眼前化作了无数闪着光的碎片，像一场盛大而悲哀的玻璃雨，纷纷扬扬地坠入无尽的黑暗。
她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
她抓住了魔雨莎的手，可那只手也在她掌心化作了冰冷的蓝色光点，从她的指缝间流逝。
“魔雨莎——！”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身体被巨大的失重感包裹着，向下坠落，坠落...
...
天野雪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
她撑起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草地上，感觉像是梦里被自然拥抱的一样，扑入鼻中的气味是清新的，她认得，是自然的味道。
几缕阳光穿过头顶浓密的树冠，在她的手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这里是哪里？
她环顾四周，这里生机盎然，但没见过。不远处的伊兰和其他几位精灵还躺在草地上，似乎仍陷在沉睡中。
她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周围除了树木，再无其他。
魔雨莎...不见了。
她最后记得的是那个背影，那句“做个好梦”。
她站起身，想去喊那个人的名字，一个身影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魔雨莎。
一样的银发，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金色眼瞳。
但...又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属于魔雨莎的那种清冷和木头感。
她的眼神温和而慈悲，像一位母亲凝望着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她的身姿挺拔而庄严，仿佛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神明般的威严。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安宁而神圣。
“你是谁？”
天野雪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她向后退了半步。
那个身影看着她，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是这片森林的意志，你们可以称我为‘自然之灵’。”
自然之灵...
天野雪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这张与魔雨莎一模一样的脸，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
“那...魔雨莎呢？”她急切地追问，“她在哪？！”
“她在雪原为你们清除一批来自教廷的正规军，在这之后...她还需要做更多的事。”自然之灵的视线越过她，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这片秘境，看到外面的世界。
“另外，魔雨莎...只是她为自己取的名字，她真正的名字，是冬之核心。”
冬之核心？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天野雪更加困惑，她向前踏了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
自然之灵缓缓地摇了摇头，金色的眼瞳里映出天野雪那张写满了愤怒和不安的脸。
“她没有离开你，她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天野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用这种方式？把我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送死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法师塔那附近有什么，不就是又一群来送死的敌人嘛？！”
但自然之灵又开口：
“除非她自愿，不然她是不会死去的，她一个人就可以对抗整个世界。”
天野雪怔住了。
“那她明明会痛，会受伤，会、会死的啊！”
魔雨莎那次假死的画面历历在目，她永远不会忘记心跳停止的时候，魔雨莎的脸是多么苍白。
“我不会骗你的，孩子，你是最后的月之精灵，也是精灵唯一的希望，我最棒的孩子。”
“我...？”
天野雪的心里没有什么作为希望的骄傲。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魔雨莎的脸。
她什么都知道。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所以她才会绕路，才会画下那个奇怪的法阵，才会对自己说那句“做个好梦”。
那个笨蛋...
那个从头到尾，都在用自己那套属于她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所有人。
大笨蛋...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力地抹去，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的声音哽咽，“让我一直待在那个梦里，不是更好吗？”
“因为，你的存在，对她而言，并非累赘。”
“你是最后的月之精灵，更是唯一一个与冬之核心建立了灵魂链接的生命。你就像是维系着风筝的那根线，只要你还存在，她就还有努力的欲望。”
“你必须活下去，并且...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自然之灵伸出手，她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天野雪的眉心。
一股温暖而磅礴的生命能量瞬间涌入天野雪的身体，抚平了她内心所有的混乱与悲痛。
做了这些还不够，自然之灵继续说道。
“在你与魔雨莎相遇的极北雪原，在某个月之精灵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有他们留下的传承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