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马终于肯来学校了。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和没回来有什么区别?
课间,我在教学楼里瞎逛。当我无意识地经过B班教室时,我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的常海丰垣。他正和他的朋友们勾肩搭背,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蠢到家的念头冒了出来。
手稿已经给她了,但还是不行。那问题出在哪?
……故事。故事是常海写的。解药本身没用,还需要送药的人吗?那个故事,只有作者本人,才能解释清楚里面真正想说的话吧。我这个外人,只是个送快递的,根本没用。
……开什么玩笑。去找那个最讨厌我的人帮忙?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就想立刻把它从脑子里扔出去。但它就像扎了根一样,怎么都甩不掉。我看到常海和他的朋友们笑着走出了教室。就是现在。
没别的办法了。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在B班的鞋柜旁,等到了正准备换鞋离开的常海丰垣。
“常海。”我叫住了他。
他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跟朋友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然后才转向我,表情很不耐烦,又带着一丝紧张。
“怎么样了?你把那个……交给她了?”他主动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交了。她总算是回学校了。”
听到前半句,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听到后半句,那点光又迅速熄灭了。
“但是,情况很糟,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光靠那份稿子……还不够。”
常海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他烦躁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鞋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靠…我就知道。”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无力和失望,“光靠那几页纸怎么可能有用。”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顶着他那失望的目光,说出了我此行的目的,“我想请你…亲自去和她说说话。”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让我去?”他自嘲地笑了笑,“别开玩笑了。她连我的消息都不回。·”
“因为你是作者。”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那个故事是写给她的,里面真正想说的话,只有你能告诉她。我只是个送东西的,我说什么都没用。但你不一样。”
常海彻底愣住了。
他沉默了很久,眼神变幻不定。
他大概是在想相马的事,也在想伏司见的事。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但又最怕去做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终,他发出了一声像是不耐烦到了极点的“啧”的一声。
“我话先说清楚,”他狠狠地瞪着我,“我不是帮你。我只是……看不下去一个喜欢画画的家伙变成那个样子。”
“还有,”他用警告的口吻说道,“这件事,你别再插手了。有你在,只会碍事。”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哼。”
他冷哼一声,不再看我,转身大步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他总算答应了,让事情有了一点点转机;另一方面,把任务交给了别人,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感觉……糟透了。
♢♦♢
第二天,我开始刻意地、远远地观察着常海的行动。
他确实遵守了诺言。
午休时,他试着去接近相马的座位。但他的下场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相马一看到他靠近,就立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浑身僵硬,将头埋进了臂弯里,摆明了拒绝任何交流。
常海的第一次尝试,也失败了。
他有些受挫地挠了挠头,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我以为他会就此放弃。但他没有。
放学后,我路过B班,看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朋友们去打球,而是一个人留在教室里。他拿出纸和笔,似乎在写着什么。
写了很久,他又将写好的东西,反复修改,最终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一个信封里。
我一直在门外等着他。
“写完了?”
常海从教室里出来了,他对我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惊讶,应该是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都说了不要碍事。”
常海无视了我,走进了我和相马所在的C班,来到相马那空无一人的座位前,将那个信封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课桌抽屉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我等到他走远后,才走出了自己的教室。
我没有去翻看他留下的东西。
我只是明白了。
他也意识到了,对于现在的相马而言,任何直接的对话,都是一种打扰。所以,他选择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去和她交流。
那封信里写了什么,我不知道。
也许是鼓励,也许是道歉,也许只是他写的另一个故事。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这感觉很奇怪。明明是我的任务,现在我却成了个局外人,只能看着别人去攻略。
输了就是这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