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周二放学,我正准备回家,却被班主任武间老师叫住了。
“岐路君,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份资料送到美术室的顾问老师那里吗?他人现在应该还在。”
美术室在旧教学楼。虽然有点绕路,但我也不好拒绝。
我拿着文件夹,走在空荡荡的特别教学楼走廊里。经过二楼的时候,我无意间瞥了一眼。
我看到一间教室亮着灯。
那间教室,是之前已经名存实亡的“文学社”的活动室。
而教室里,只有伏司见天音一个人。
夕阳的光从窗外照进来,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正拿着一块抹布,认真地擦拭着那个空荡荡的书架。
我不明白。
文化祭之后,文学社在名义上确实是保住了。但社员们却很少来到这间活动室。
祥山学姐本来就只是个挂名的顾问;常海和相马现在两个人自己玩得挺好,我经常看到他们在图书馆凑在一起,估计早就把这间活动室给忘了;至于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伏司见临时找的外援,非必要自然没有要来的理由。
我摇了摇头,准备离开。这种与我无关的事情,我才懒得去深究。
——“麻烦你了,歧路同学。”
武间老师的东西送到了,当我准备从老教学楼离开时,一个身影,从楼梯口走了上来。
是有栖川直斗,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岐路君,”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有些意外,但依旧温和的微笑,“这么晚还没回家吗?”
“嗯,刚帮老师送了点东西。”我随口回答。
“是吗,辛苦了。”他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似乎想和我聊点什么。
“刚才,看到你在看文学社的活动室。”
有栖川直斗。这个才转来我们班不到两个星期的奇怪家伙,我们之间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所以他突然提起这个,我第一反应不是好奇,而是警惕。
“嗯,我只是有点好奇。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他好像没察觉到我的防备,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没什么……我听说,文化祭的时候,你帮了天音的大忙。”
“举手之劳。”我随口应付道。
“不,你很厉害,歧路君。”他的话语好像我们是很熟的朋友一样,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对话的气氛变了,“但是,有关于天音的事,有些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似乎觉得时机到了,抛出了一个重磅信息,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小事。
“我跟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她以前的事,我大概是最清楚的人。”
他的目光投向二楼活动室的方向,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她在以前的学校,因为写作的事,被社团里的人欺负得很惨,稿子也被毁了。那之后,她就变了,变得孤僻,低沉,不愿意与人交流。”
“不过看到她这些时间的表现,实在让我感到意外。可我觉得那并不代表她已经好了。”有栖川转回头看着我,语气非常认真,“我担心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会因为刺激重新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的话像是对经历过创伤的挚友的极度关切与保护,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直接问。
他似乎就等我这句话。
“岐路君,你是个好人,这一点我看得出来。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你的善意,最后反而伤害到她。”
“所以呢?”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过多地去插手她的事了?”
有栖川直斗,终于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让我无法对他生气。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毕竟我们也不熟。但这件事,算我拜托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帮你个忙?”我重复了一遍。
“对。”他点了点头,仿佛我的同意是理所当然的。
“放心,有我看着的话,绝对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听的我后背有点发毛。
你是什么神秘变态尾随男吗,有栖川直斗?
不过我并没有表露出我内心的疑惑。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一个答复。
“谢谢。”有栖川似乎很满意听到这个结果,对我挥了挥手,“那我先上去了,歧路君也早点回家吧。”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文学社活动室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和伏司见天音是青梅竹马···吗?
这个叫有栖川的家伙,远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和麻烦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