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他。
“我不认识你。”我听到了世界破碎的声音。
从水洼中的倒影世界异常,到建立搜异小队,再到昨天晚上的那一根香烟,搜异小队成立了4个月,我担心世界意志清理记忆的现象一直没有出现。
可现在,小风思,却忘记了一切。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纸片。
他点上了一根烟,还是那金红色的“落日”牌香烟,发型,发色,样貌都与记忆中的小风思无异,但那双眼睛却透着陌生。
“来一根?”他试探性的问问我。
“他嘀咕了几句。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总觉得好像以前给你发过烟。”
他走出了门外。
我赶紧把消息告诉可心和同桌。
彤姐第一个赶回来,气喘吁吁。
不久后可心也到了。
“他进入那片回溯的阴影了?”彤姐问我这个第一责任人,关于小风思进入回溯阴影,我是有预感的,但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进去。
“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我没有亲眼目睹他走进去。
“你不知道?”彤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我无奈地摇头。
“他的记忆被重置了。
彤姐睁大了眼睛。
“那是谁将他从回溯阴影中拉出来的?他自己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
她难以置信地问。
我们讨论了许久。
“你是说,他没有变成小孩子,只是丢失了我们相处的记忆,不认得你是谁?”
可心看来半天那个写着去XXX教室的纸条,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我们赶紧出发把他叫回到教室,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甚至带他重新体验了我们的搜异过程,还有他自己发现的那些那些异常变化。
他听得一脸茫然,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拼凑那些消失的记忆碎片。我们轮流讲述,细节愈发清晰,他的眼神却愈发迷离。最终,他沉默良久,轻声问道:“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吗?”
“就当是一切都发生过,但我对你们多出来的记忆没什么印象。”
他依旧叼着蚊香。
“我对这些异常很有兴趣,如果还有我发现的成果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一点,听着叼毛,如果我明知道自己会失去记忆,在还没搞懂一切的之前,我是不会允许自己就那么那么草率地进入‘回溯阴影’的。”
日月彤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可心也若有所思着。
而我则紧皱眉头,没有太理解他说的话。
“我在失去记忆之前,有和你们谁说过话吗?”
“我,你叫我今天晚上22:30分来着。”
我直接把话说开了,都是搜异小队的四个人,共同搜异已经很久了,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空气凝固了好几秒,我还有以为我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们呢,小风思没叫你们吗?”
“我没有。”日月彤看着地板,然后摇摇头。
“我也没有。”可心看着我,然后摇摇头。
“那就是说,只有这个叼毛目击了我的失忆,对吗?”小风思看着我们沉默的神情,给这件事定了调。
我心里没来由的不爽,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事,但总感觉自己哪错了。
那今天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
“好。”
可心和彤姐都往外走,我也打算回去好好睡个觉,思考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别走,加个联系人。”我看到小风思认真地摆弄手机,把他的二维码亮了出来。
我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回溯阴影的影响居然有这么大吗?
我和小风思第二次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看了看他手机。
“看什么看?”
奇了怪了,明明我还有以前和他的聊天记录,他的聊天记录却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会进到回溯阴影里?”我突然问小风思。
“如果现在对奇怪的异常事件的兴趣不是虚假的话,那么发现异常真相的我一定会冒险尝试的,不用太难过,听你们刚才说的,其实我们也没认识多久,对吧?就当重新认识咯。”他摆了摆手,也走出了教室。
或许是因为我小时候的朋友只有卡夏一人,所以我不太能认同他的说法。
“真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即便如此,我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他也不怕自己死了,失踪了,或者完全失忆了会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我突然有点后悔让他发现异常的事实。
早些时候。
“彤姐?”
“怎么了小风思,今天怎么不去酒吧喝酒了,还是说你请我喝一杯?”
日月彤看着眼前把她约出来的不良少年小风思,推测着叫她单独出来的用意。
“可以呀,不过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小风思不怀好意的笑说,手搓了搓。
“还是算了吧,一杯酒就想拐走我,会让我对你的印象分下调哦,虽然你在我这已经是负分了。”
日月彤转身就想走。
“我这件事,或许会让你的印象分上涨哦。”
小风思丝毫不顾及日月彤的印象分,在日月彤面前点起了一直不符合他年龄的蚊香。
日月彤知道小风思虽然总一脸地痞街溜子样没个正行,但搜异工作中的实际影响和整理如果没有他的狂热,搜异过程难于登天。
若说,紫辰夕是第一个举起火把的人,那小风思就是满天的烟花,日月彤平时也只是作为参谋和给予小风思搜异路径,她与可心的数据整理不同,可心对数据的整理会让日月彤觉得这个人是不是一台天生的计算机。
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天赋是日月彤看见小风思的门槛。
“我明天要进入阴影回溯。”
日月彤知道小风思做的决定,不论是谁都拉不回来,心中泛起了一阵涟漪,这令她有些烦躁,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再也不会对异性有任何情绪起伏。
“然后呢?”
她知道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完整的小风思了,小风思临行前选择见的人是她,让她心中也有了一些感触。
小风思停顿了一下,他总会在关键时刻停顿一下,总让日月彤以为他的想法是临时起意。
“让可心做好数据处理,必要时,让紫辰夕也进入阴影回溯。”
“必要与非必要都是些什么情况?”
小风思斩钉截铁地地说:
“如果我能从阴影回溯出来,那第一个告知你们情况的人,一定有问题,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我进入回溯阴影,所以也代表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日月彤思索了一下。
“如果告知我们情况的人是紫辰夕呢?”
日月彤想从小风思的眼神中看出他的路径,但总会失败,因为他真的太随意了,总能凭借爱好和天赋完成一些日月彤花费许久的时间才能完成的事。
“想尽办法,让他进入阴影回溯。”
小风思将过滤嘴前的最后一点燃烧的烟丝碾灭。
“我答应你。”
小风思从盒子里再掏出一根蚊香,以一个从不符合他个性的动作,蹩脚地向日月彤深深鞠了一躬,绅士地递出一根蚊香。
“容我拒绝。”日月彤嘴上没有接受。
“请在我失忆的坟墓上插上我最喜爱的鲜花,一朵陪伴我至最后的,我的‘日落’。”
小风思这时却好似抛却了一切低俗痞气,正经得让日月彤有些恶心,但她还是接过了这根香烟。
“再见。”日月彤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小风思进入阴影回溯前,与日月彤最后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