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喧嚣被泰晤士河畔特有的咸腥水汽与木材、焦油、铁锈混合的气息所取代。船坞区,巨大的龙骨在干船坞中如史前巨兽的骨架般耸立,尚未完工的船壳悬挂在半空,绳索交织如蛛网,空气里充斥着锯木的嘶鸣、铁锤的敲击、水手粗犷的号子以及海鸥永不疲倦的鸣叫。这里,是托克逊梦想的下一站——寻找那艘能载着他们冲破北极冰海的“逆戟鲸号”。
乔普已提前做了大量工作,筛选出几家信誉良好、有极地航行经验的船东。然而,托克逊的注意力却被船坞区边缘一个热闹的摊位吸引。那里围着一圈人,气氛紧张。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穿着油腻皮围裙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揪着一个老人的衣领。那老人赫然是他们在旧货市场见过的独眼老汉!
“老瞎子!看清楚了!这锚链是上好的锻铁!足足十寻长!挂你那破船都糟蹋了!” 恶汉咆哮着,将一截锈迹斑斑、甚至有几处明显裂纹的粗铁链砸在摊位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说好的五英镑!少一个子儿,今天你这摊子就别想要了!”
独眼老汉仅剩的一只眼睛因愤怒和屈辱而发红,他试图掰开恶汉的手,声音颤抖却带着倔强:“沃波尔!你……你欺人太甚!这链子……根本就是废铁!昨天说好是检查过的三成新链子,你……你掉包了!顶多值一英镑!我……我不买了!”
“不买了?” 被称作沃波尔的恶汉狞笑一声,猛地将老汉往前一搡。老汉踉跄着撞在摊位支架上,几件铜质小配件哗啦散落一地。“放屁!你摸了看了,吐沫星子都喷上了,就是你的了!五镑!拿钱!” 他身后的两个同样膀大腰圆的帮凶立刻上前一步,堵住了老汉的去路,周围人群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托克逊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旧货市场那本失窃日志带来的挫败感还未完全消散,眼前这赤裸裸的欺凌和不公如同火星溅入了火药桶。“岂有此理!” 他低吼一声,就要往前冲。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梦想被践踏的缩影,一股捍卫弱者的强烈冲动压倒了一切。
“老爷!” 乔普的手如同铁钳般,无声却极其有力地扣住了托克逊的手臂。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警醒,“冷静!那是‘海蛇’沃波尔,船坞区有名的恶棍,手下养着打手,与巡警也有勾连。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买船,不宜节外生枝。”
乔普的理智分析如同冰水,试图浇熄托克逊的怒火。他的眼神快速扫视周围环境,评估着风险:沃波尔及其打手的威胁性、围观人群的潜在反应、最近的巡警岗哨位置……一切数据都在他脑中高速运转,结论清晰:介入风险极高,收益未知,与核心目标相悖。
然而,托克逊·芬尼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被“风险收益比”束缚住的人。他眼中燃烧着纯粹的、不容玷污的正义之火。乔普的劝阻反而像添了一把柴。他猛地甩开乔普的手,力道之大让冷静的随从一个趔趄。“乔普!看着无辜者被欺凌而无动于衷?这比北极的寒风更让人心寒!如果连眼前的公道都不敢主持,我们凭什么去征服那未知的冰原?让开!”
话音未落,托克逊已如出闸猛虎般冲了过去。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全凭一腔热血。他几步冲到摊位前,高大的身影隔开了沃波尔和独眼老汉。
“住手!” 托克逊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沃波尔的咆哮和周围的窃窃私语。他指着那截废铁链,目光如炬地盯着沃波尔:“光天化日,强买强卖,以次充好,还动手打人!你当这伦敦港的规矩是废纸吗?这链子,顶天值一英镑!这位老先生说不买,就是不买!你立刻放开他,向他道歉!”
沃波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弄懵了一瞬,随即暴怒。他松开老汉,上下打量着衣着考究但明显不是本地帮派人物的托克逊,脸上露出轻蔑的狞笑:“呵!哪里蹦出来的雏儿?穿得人模狗样,跑这儿来充英雄?想管‘海蛇’沃波尔的闲事?也不打听打听!”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该滚的是你!” 托克逊毫不畏惧,反而上前一步,几乎与沃波尔鼻尖相对,他异想天开的乐观此刻转化为一种惊人的勇气,“带着你的废铁,滚出这里!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规矩’!”
“找死!” 沃波尔彻底被激怒,他不再废话,钵盂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猛地朝托克逊的面门砸来!这一拳势大力沉,若是打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乔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身体在托克逊冲出去的那一刻已经绷紧如弓弦。就在沃波尔出拳的刹那,乔普动了!他没有直接扑向沃波尔,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如同鬼魅般切入托克逊身侧半步,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而是精准地扣向沃波尔手腕的某个穴位!这一下又快又刁,是乔普年轻时学过的、用于制服而非伤人的近身技巧。
然而,沃波尔能横行船坞,也非庸手。他见乔普出手诡异,硬生生收回了大半力道,手腕一翻,反而抓向乔普的手腕!同时,他身后的两个打手也怒吼着扑了上来,一人挥拳打向乔普肋下,另一人则伸手去抓托克逊的肩膀!
场面瞬间失控,演变成一场混战!
托克逊见沃波尔攻击乔普,更是怒不可遏。他完全不懂格斗技巧,全凭本能和一股蛮力。他猛地侧身,险险躲开抓向肩膀的手,然后不顾一切地合身撞向攻击乔普的那个打手!这一撞如同蛮牛,将那个打手撞得踉跄后退,撞翻了一堆杂物。但托克逊自己也重心不稳,被另一个打手趁机在背上狠狠捶了一拳,痛得他闷哼一声,却咬紧牙关没有倒下。
乔普这边更是惊险。他与沃波尔的手腕短暂接触,指力如铁钳般一扣一扭!沃波尔惨叫一声,感觉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但乔普也被另一个打手的拳头擦中了腰侧,一阵剧痛传来。他眼神一寒,知道不能再留手。他利用沃波尔吃痛后退的瞬间,身体如陀螺般半旋,右腿如同钢鞭般扫出,一个干净利落的扫堂腿,精准地绊在第二个打手的脚踝上!
“噗通!” 那打手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下巴磕在石板地上,顿时眼冒金星,一时爬不起来。
沃波尔捂着酸麻的手臂,又惊又怒地看着瞬间倒下一个手下的乔普。他意识到这个沉默的随从是个硬茬子。而托克逊虽然挨了一拳,却像没事人一样,红着眼睛又扑了上来,目标直指他!
“妈的!抄家伙!” 沃波尔厉声吼道,伸手就去摸摊位下藏着的短撬棍。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爆发了!
“打得好!” “芬尼根老爷!揍他!” “沃波尔!滚出船坞!” “欺负老约翰!大家一起上!”
积压已久的愤怒被点燃了。船工、小贩、附近的住户,平日里受够了“海蛇”沃波尔的欺压,此刻托克逊和乔普的挺身而出,尤其是托克逊那不顾自身安危的莽撞勇气和乔普那干净利落的身手,彻底点燃了他们的血性。不知谁先扔出了一个烂苹果,砸在沃波尔头上。接着,臭鱼烂虾、木屑石块如同雨点般飞向沃波尔和他的手下!
场面彻底混乱。沃波尔被砸得晕头转向,刚摸到撬棍的手也被一块石头击中,痛得他缩了回去。他看到群情激愤,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又瞥见远处似乎有巡警的铜哨声传来,知道今天彻底栽了。
“妈的!算你们狠!芬尼根是吧?老子记住你了!走着瞧!” 沃波尔怨毒地瞪了托克逊和乔普一眼,也顾不上地上的手下,狼狈地挤出人群,骂骂咧咧地逃走了。他的另一个打手也挣扎着爬起来,灰溜溜地跟着跑了。
人群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大家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扶起独眼老汉老约翰,又簇拥着托克逊和乔普,像迎接凯旋的英雄。
“芬尼根老爷!您真是好样的!” “这位先生身手太厉害了!”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老约翰!” “那‘海蛇’早该有人收拾了!”
托克逊背上的疼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似乎减轻了不少。他脸上洋溢着激动和自豪的红晕,刚才的愤怒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取代。他享受着这份来自普通民众的认可,这比任何贵族的赞誉都让他感到真实和温暖。他挥手回应着大家,大声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每一个有血性的人都该做的!大家不必客气!”
乔普则默默地退后半步,站在托克逊稍后的位置,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欢呼的人群边缘,确认沃波尔的人确实已经离开。他快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常礼服,腰侧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的凶险。他看着被众人簇拥、意气风发的托克逊,眼神复杂。老爷的冲动几乎将他们拖入不可预知的麻烦,但那份毫无杂质、不顾自身安危的正义感,又确实点燃了人心,解决了问题,甚至赢得了意想不到的支持。这与他信奉的规避风险、精密计算的准则截然不同,却又如此……有效。他心中那架冰冷的天平,第一次因为老爷这种“非理性”的行为,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不易察觉的倾斜。
老约翰在众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托克逊面前,那只独眼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芬尼根老爷……乔普先生……谢谢……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老人家,您没事就好!” 托克逊赶紧扶住他,“那种恶棍,就该被教训!”
老约翰抹了把眼泪,突然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和郑重的语气:“芬尼根老爷,您……您是要去北极,对吗?我听过一些传言……关于您的‘雪中漫步’……”
托克逊眼睛一亮:“您知道?”
老约翰点点头,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声音说:“我年轻时候,跟着捕鲸船跑过格陵兰海……听老船长提过一嘴……在斯匹次卑尔根更北边,冰海深处,有一条隐秘的……‘冰龙之路’。据说只有最坚固、龙骨最特殊的船,在最勇敢的船长驾驭下,才可能趁着极短暂的夏季冰隙期闯进去……能比寻常航道更靠近极点!” 他喘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沃波尔那混蛋想坑我的链子,是因为他知道我藏着一个秘密……关于一艘船的。那船……就叫‘冰龙号’!”
“冰龙号?” 托克逊和乔普同时低呼。托克逊是纯粹的惊喜,乔普则瞬间联想到他保存的那几页日志残页上,似乎也有一个模糊的、类似“Dragon Ice”的潦草标记
“对!” 老约翰用力点头,“它现在的主人……是我的老伙计,埃德加·霍顿。他的船坞就在前面第三个巷子尽头!‘冰龙号’是他父亲留下的,真正的冰海硬骨头!龙骨是强化铁木包铜的!船身设计就是为了破冰!这些年生意不好,他正想出手……但沃波尔那混蛋一直想低价强买去拆废铁!你们……你们快去!说是我老约翰介绍的!他一定会给你们公道的价钱!那船……那船配得上您的‘雪中漫步’!”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如同惊雷!托克逊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冰龙号”!隐秘航道!更靠近极点!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紧紧握住老约翰的手:“太感谢您了!老约翰!您是我们的福星!”
乔普心中也是巨震。他迅速将“冰龙号”、与日志残页上的标记联系起来,这绝非巧合!他立刻意识到这条信息的重要性远超十艘普通船。他沉稳地对老约翰说:“约翰先生,您的信息至关重要,我们感激不尽。我们这就去找霍顿先生。” 他同时迅速记下了“冰龙号”和船坞的位置。
在热情的船坞居民指引下,托克逊和乔普很快找到了埃德加·霍顿的船坞。这里位置有些偏僻,显得有些冷清,但船坞内停泊的那艘船,却瞬间攫住了他们的目光。
船主埃德加·霍顿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人,脸上刻满风霜,眼神却锐利如鹰。听闻是老约翰介绍来的,又得知了他们在船坞入口教训沃波尔的事迹,霍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敬意。
“托克逊老爷,乔普先生,”霍顿的声音沙哑而直接,“老约翰的信儿我收到了。也听说了你们收拾‘海蛇’的事。干得漂亮!那恶棍骚扰我很久了。”他用力拍了拍身旁那艘线条强悍的船身,发出沉闷的响声,“这船,叫‘冰龙号’,是我父亲留下的命根子!真正的冰海硬骨头!龙骨是百年铁木芯,外包了半寸厚的紫铜皮,船肋是双层橡木交错支撑,船首柱是整根铁力木!它扛过格陵兰的流冰群,撞碎过浮冰山!要不是……唉……”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托克逊早已被“冰龙号”深深吸引。它并非巨舰,长度约四十米,但船首异常尖锐厚重,覆盖着深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强化铁木板,吃水线以下的船壳包裹着黄铜护板,虽然陈旧,却透着沉静而强悍的力量感,像一头蛰伏的冰海巨兽。托克逊绕着它不停打量,手指抚摸着冰冷的铜质船壳,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太棒了!霍顿船长!这简直这就是我梦想中的船!无畏、坚韧,生来就是要征服冰海的!” 他脑中那个浪漫的“逆戟鲸号”的名字,在这艘充满历史与力量的“冰龙号”面前,瞬间显得苍白而幼稚。 “它配得上‘冰龙’这个名字!真正的冰海主宰!”
乔普则开始了极其专业的检查。他不需要霍顿过多的介绍,锐利的目光扫过船体的每一寸:检查船板接缝处的捻缝是否严密,敲击船壳听回声判断内部是否有腐朽,仔细观察舵叶、桅杆基座、锚机,甚至爬进底舱查看压载舱。他动作迅速而精准,霍顿在一旁看着,眼神中的惊讶渐渐变成了钦佩——这个沉默的随从,绝对是行家。
检查完毕,乔普心中已有定论。船况比预想的要好,基础极其扎实,确实是一艘难得的、专为冰区航行设计的坚韧船只。他朝托克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谈判开始。霍顿报出了一个价格,虽然比沃波尔想出的废铁价高得多,但也远低于市场上同等性能新船的价格,甚至比乔普之前接触的几艘候选船只还要合理一些。这显然包含了霍顿对托克逊仗义出手的感激。
乔普开始了精明的议价。他指出了船只需要进行的必要改装项目、船龄带来的潜在风险、以及当前极地货运市场的低迷。他语气平和,论据充分。霍顿开始还据理力争,但在乔普滴水不漏的分析面前,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议价陷入短暂僵持时,船坞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大群船坞区的居民簇拥着老约翰,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他们听说托克逊老爷在买船,自发地来给他助威,也向霍顿表明态度。
“霍顿!托克逊老爷是好人!帮我们赶跑了沃波尔!” “给老爷个好价钱!” “冰龙号跟着老爷去闯北极,那是它的造化!” “别学沃波尔那黑心肝!”
众人的呼声让霍顿愣住了。他看着群情激愤的街坊邻居,又看了看眼前这位为了素不相识的老约翰敢跟恶霸动手的贵族老爷,还有他身边那个深不可测、却显然一心为主人着想的随从。他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散了。
霍顿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大腿:“好!托克逊老爷!冲您这份侠义心肠,冲乔普先生这份眼力和实在!也冲老约翰和街坊们的面子!”他报出了一个比之前低了近三成的最终价格!“这个价,连我父亲留下的那套备用冰锚和特制的破冰撞角都送给您!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托克逊激动不已。
“让‘冰龙号’的名字留在船上!” 霍顿眼中闪烁着光芒,带着近乎恳求的郑重,“这个名字,是我父亲的骄傲,也是这艘船的灵魂! 让它载着您,去完成那伟大的‘雪中漫步’!让它父亲和我的名字,也能跟着您,沾点光,去那世界之巅看看!”
托克逊没有丝毫犹豫。眼前这艘船承载的历史和霍顿父子倾注的心血,远比他自己一时兴起取的“逆戟鲸号”这个名字厚重得多。他感受到了一种传承的使命感。他伸出手,用力握住霍顿粗糙的大手,声音洪亮而真诚: “霍顿船长!我向您保证!‘冰龙号’的名字,将和我们的荣耀一起,刻在北极的冰碑上!它不仅是您的船,更是我们共同征服冰海的伙伴!这个名字,配得上它,也配得上我们的旅程!”
乔普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老爷那不计后果的出手,不仅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赢得了人心,最终竟然直接促成了这次关键且无比划算的交易,甚至还获得了关于“冰龙之路”的重要线索!他原本认为老爷的冲动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此刻却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份冲动带来的“意外”,撬动了关键的机会。他默默地拿出准备好的定金,递给霍顿,动作比平时多了几分郑重。
契约在众人见证下签署。当托克逊在那份厚重的文件上签下自己名字时,夕阳的金辉正洒在“冰龙号”深色的船身上,给它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船坞区的居民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回程的马车上,托克逊依旧兴奋不已,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冰龙号”未来的英姿和北极的壮丽。背上的淤青隐隐作痛,却被他完全忽略。
乔普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流逝的伦敦街景。腰侧的疼痛提醒着他白天的冲突,但更让他深思的是老爷的行动带来的连锁反应,有事是否要冲动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