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员工休息舱,弥漫着青春(?)、热血(?)和电子噪音的混合气息。
李富贵正对着一面无辜的空白金属墙壁,与他的物理学圣剑撬棍进行着艰苦卓绝的“人棍合一”修行。他双手紧握撬棍沉甸甸的握柄,眼神凝重如临大敌,口中念念有词:
“重心下沉…腰马合一…手腕发力…旋身借力…嘿——呀!”
他猛地拧腰发力,试图复刻记忆里某个动作大片主角的招牌旋风棍法,目标是——墙上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虚拟锁点。
理想是李小龙,现实是熊出没。
撬棍那不讲道理的配重和惯性瞬间反客为主。
“呜哇!” 棍子刚抡转半圈就彻底失控,带着恶风,拖着他整个人像个被甩飞的链球般,“哐当”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地用肩膀和侧脸拍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撬棍“当啷”脱手,他则眼冒金星地贴着墙滑坐在地,龇牙咧嘴地揉着剧痛的肩胛骨和颧骨:“嘶…这玩意儿比甲方还难伺候…”
就在他撞墙的狼狈瞬间,休息舱另一角,坐在悬浮椅上的玄米,正单手托腮,碧绿的眼眸如同静谧的森林湖泊,一眨不眨地映着李富贵努力(且笨拙)的身影。银色的发丝垂落颊边,小巧的耳尖染着不易察觉的绯红,嘴角抿着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温柔笑意。那目光里,盛满了初春晨露般纯净的喜欢。
然而,当李富贵吃痛回头,目光恰好撞上她时,玄米瞬间像被阳光灼到的小精灵,“呀”地轻呼,白皙的脸颊“唰”地红透,慌乱地埋下头,假装无比专注地研究法杖顶端流转的翠绿微光,仿佛那光芒里封印着世界树的核心秘密。
“咳…” 李富贵看着玄米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自己也莫名觉得耳根发烫,尴尬地干咳一声,弯腰去捡那根不听话的撬棍,心里嘀咕:这精灵妹子…最近眼神怎么带电?
休息舱的另一极,则是荷尔蒙与电子脉冲爆棚的战场。
(在李富贵的强烈安利下)姜景戴着沉浸式全息头显,身体随着激烈的节奏高频微动,双手在虚拟操作界面上快得只剩残影。面前空气投影中,白发红袍、双枪巨剑的狂放身影(但丁)正在魔潮中杀得七进七出,刀光枪火炫目至极,爆炸音效震得空气都在嗡鸣。
“Jackpot!” 姜景口中猛地爆出一句字正腔圆的英文,带着酣畅淋漓的兴奋,投影里但丁一枪轰碎BOSS头颅的特写慢镜令人热血沸腾。
这声“Jackpot!”的尾音,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
呜——!呜——!呜——!
刺耳欲聋的红色警报毫无怜悯地撕裂了空间!闪烁的猩红光芒瞬间吞噬一切柔和照明!墙壁屏幕“唰”地亮起,安然那张顶着鸡窝般橘毛、叼着薯片、睡眼惺忪还带着浓浓起床气的脸,瞬间填满了整个视野!
“临时工!临时工李富贵!临时工玄米!还有那个打游戏打到鬼叫的姜景!听见没?!紧急集合!坐标XXX-YYY,地球同步轨道外围‘废铁坟场’边缘,侦测到非法空间跳跃!疑似偷渡客!立刻!马上!给我滚到中央大厅!十秒!迟到扣光本月福利配额!扣光所有游戏时长!” 安然的咆哮透过喇叭炸响,伴随着薯片被泄愤般嚼碎的“咔嚓咔嚓”声,背景里那条巨大的奶酪方块毯子皱巴巴地堆在椅子里。
警报的尖啸、安然的怒吼、姜景游戏里“Jackpot!”的激昂余韵,在狭小的休息室里碰撞出荒诞绝伦的交响。
“十秒?!” 李富贵刚摸到撬棍,差点又脱手,“这咸鱼是越来越不做人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撬棍往制服背后简易卡扣一挂,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去拽玄米的手腕。
“Let’s rock!(燥起来!)” 姜景的反应堪称光速!他一把扯下头显,眼中非但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反而爆发出比虚拟战斗更炽热、更狂野的实质战意!他腾身而起,动作行云流水地将腰间枪套里的两把漆黑手枪“唰”地拔出!手腕翻飞,漆黑的枪身在警报红光下划出两道冷冽炫目的弧线,一个带着破空声的花式枪花信手拈来!他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狂气的笑容,声如金铁交鸣:
“Show time! (表演时间!) 让我试试新伙伴‘黑檀木’和‘白象牙’的脾气!” 那姿态,活脱脱一个即将踏上血腥舞台的摇滚巨星。
三人气喘吁吁地冲进空旷的中央大厅时,安然果然已经在了。形象依旧稳定发挥:巨大的奶酪方块珊瑚绒毯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和光脚丫子,右手还抓着一袋刚拆开的“劲爆香辣味”薯片。她左手正百无聊赖地在面前虚空中比划着,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金色光痕。
“目标,‘废铁坟场’边缘,一艘非法改装货船‘犀牛-III’。里面仨小毛贼。威胁等级‘低’。”安然懒洋洋地开口,嚼着薯片,“抓活的,问清楚,按条例处理。搞砸了扣光福利。”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目光扫过李富贵。
李富贵紧张地擦了擦冷汗。
“那个…安经理,我们怎么过去?船呢?”李富贵环顾空荡荡的大厅,没看到任何交通工具的迹象。
“船?”安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挑了挑她那橘色的眉毛,一脸嫌弃,“开船多麻烦,还得加油还得保养还得写飞行日志…麻烦死了!”她说着,左手随意地在面前虚空中用力一划!
嗤啦——!
仿佛一块无形的厚重幕布被利刃割开!一道边缘流淌着不稳定金色光焰、内部旋转着深邃星光的椭圆形“门”凭空出现在大厅中央!门的另一端,清晰地展现出一片冰冷、死寂的景象:巨大的金属残骸如同扭曲的山峦漂浮在虚空中,远处是地球蓝色的弧线,而在近处一块形如鲸骨的巨大废弃通讯卫星残骸后方,隐约可见一艘涂着荧光涂鸦、破破烂烂的飞船轮廓——正是目标“犀牛-III”!
一股冰冷刺骨、近乎真空的寒意瞬间从门内涌出,吹得李富贵三人头发乱飞,皮肤发紧。
“喏,门开了,直通目标飞船气闸外平台。省事。”安然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开了一扇普通的房门,然后继续把薯片塞进嘴里。“赶紧的,门开久了费劲,我还得省点神力回去补觉。”
李富贵看着那扇悬浮在虚空中的光门,以及门外那令人心悸的太空景象,腿肚子有点发软。这…这比坐船刺激太多了吧?!就这么跳过去?!
“明白了!”姜景眼中兴奋的光芒更盛,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冲向光门,身影瞬间没入那片旋转的星光之中,消失不见。
“跟上!”李富贵一咬牙,也顾不上恐不恐高了,拉着还有些发懵的玄米,闭着眼就朝光门冲了过去。
就在身体穿过那层粘稠“水膜”的瞬间,他们制服左臂上一个不起眼的金属臂环同时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表面亮起一圈柔和的淡蓝色光晕。一层薄如蝉翼、几乎不可见却坚韧无比的力场瞬间覆盖全身,隔绝了宇宙的绝对零度和致命真空!同时,一股清新的、带着微甜氧气味道的气流通过臂环内置的微型系统,源源不断地送入他们的口鼻,维持着生命所需。失重感依旧存在,但活动再无窒碍!
李富贵晃了晃脑袋,迅速适应了失重。他们站在一块狭窄、锈迹斑斑的金属平台上,平台附着在那艘“犀牛-III”破烂船体的侧面,前方就是一道紧闭的、布满油污的气闸门。脚下,就是无底深渊般的宇宙虚空,远处漂浮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太空垃圾。巨大的通讯卫星残骸如同沉默的巨兽骨架,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失重感和宇宙的浩瀚死寂瞬间攫住了李富贵的心脏,让他一阵眩晕。
“嘶…好冷!”玄米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靠近李富贵。
姜景已经站在气闸门旁,正在研究一个简陋的控制面板。“门锁死了,暴力破解?”他回头问道,脸上带着那种跃跃欲试的狂气笑容,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就在这时,气闸门内侧的观察窗猛地亮起一只巨大的、充满血丝的黄色独眼!一个嘶哑尖锐、带着浓重奇怪口音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器传出,充满了惊恐和威胁:
“滚开!入侵者!格鲁克!准备战斗!”
“目标确认,有敌意。准备强攻!”姜景眼神一厉,在指尖触碰到枪柄的瞬间,气质再次剧变!狂野的笑容取代了冷静,他猛地拔出双枪,“黑檀木”与“白象牙”在虚空中闪烁着寒光。“掩护我!”
李富贵也顾不上恐高了,强压下心悸,双手紧握撬棍,寻找掩体——旁边只有几个固定在平台上的、锈蚀的氧气罐。“玄米,准备法术!”
砰!轰!
姜景根本没等回复,直接对着气闸门的控制面板和铰链连接处扣动了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近乎真空的环境下显得异常沉闷,但威力不减!灼热的金属射流瞬间熔毁了脆弱的门锁和部分铰链!沉重的气闸门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向内凹陷,裂开一道缝隙!
“吼——!”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从门缝内传出!紧接着,一只覆盖着粗糙灰绿色皮肤、肌肉虬结的巨手猛地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抓住变形的门板边缘,用力向外一撕!
嘎吱——哐当!
整扇气闸门被硬生生撕扯下来,如同废铁般被甩向宇宙深空!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庞然大物堵在了门口!正是独眼巨人“格鲁克”!它额头中央的巨眼闪烁着暴虐的凶光,手中拎着一根粗壮的、疑似某种大型生物腿骨的武器,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机油和野兽的混合气味。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通道入口。
“干掉他们!” 尖锐的嘶叫从通道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