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
赫莱尔忍不住嗤笑出声：“我们真的要将希望放在那种东西上吗？”
“或许。”
影子轻笑着回答：“说不定我们都有期待他的那一天。”
“这样么。”
赫莱尔垂下眼帘，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如果救世主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他一定没有办法听到所有人的祈祷。”
“还是说，他只负责拯救世界，仅此而已呢？”
“我们也不能只想着等别人的拯救啊。”影子轻声回答。
玛利亚回来过之后，赫莱尔肉眼可见的活泼了不少，竟然主动将之前全权扔给影子的事务主动揽回来许多。
“说起来，你觉得玛利亚什么时候会回来？”
赫莱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看向身后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她鲜少有将窗帘拉开的时候，今天算是例外。窗外阳光明媚，让赫莱尔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出玛利亚那一头明媚的红发。
“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起过，关于玛利亚的故事？”
赫莱尔看着远方，仿佛能够透过无限的空间找寻到现在身处远方的玛利亚。
“您从未与我提起过这些事情。”
影子轻声回答，对于彼时的赫莱尔而言，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虚无，在那个地方，不存在任何的东西。
想要承担起亲手剥夺他人生命的重担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赫莱尔所杀死的还是她的亲叔叔。
直到被杀死的那一天才终于露出獠牙的叔叔。
在那之前，赫莱尔从未他有过怀疑。
她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呢？那是她的亲叔叔，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她真正的父亲，有那么一瞬间，赫莱尔觉得自己或许是心甘情愿的。
被他杀死。
但就在那柄利刃刺入胸口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力量包裹了赫莱尔，一种对与活下去的生存本能占据了赫莱尔的身体，继而，影子从她的身体活了过来。
她夺下利刃，在卡欧斯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他刚刚所造成的伤痛一并奉还。
在那个夜晚，两具身体永远的倒下，而蜕变的赫莱尔从死人的尸骨中重新站立，她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而奖品，则是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我和玛利亚……很早就认识了。”
赫莱尔的目光变幻，回忆起往事的她显得有些迷离，脸颊紧贴着落地窗的玻璃，仿佛透过窗外的光线能够回忆起些许温暖的触觉。
那个有着火焰般明媚的红发的女孩子。
“那也是，一个冬日。”
——
阳光明媚的日子。
赫莱尔远离庄园透气，父亲又喝醉了酒，在这样的情况下，赫莱尔觉得还是不要去招惹他比较好。
听说，她的父亲——亚巴顿伯爵在年轻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甚至在数年前都不是这个样子。
赫莱尔并不清楚这一点，因为她也只有九岁而已，她只是听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自己的母亲。
但是她的记忆中并没有母亲的存在，只看过她的画像，一个看起来十分温柔、美丽的女人。
迄今为止，她听说过两个版本，其一是在她出生的时候，母亲便因为难产而死，其二是在生下她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因为虚弱而去世了。
但似乎不论是哪一种，似乎都昭示着母亲的亡故或许会和她有所关联——一个降生在虚弱的母体中的，带来不幸的小孩子，过分的剥夺了母亲的养分而最终导致母亲的死亡。
当然，彼时还只是小孩子的赫莱尔并不会这样想，可整个庄园里，除了赫莱尔之外都是大人。
因为父亲身份的缘故，城里的很多人都认识赫莱尔，因此即便赫莱尔只是单独跑出来在街上游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像这样天气晴朗的冬日，赫莱尔还是很乐意在外面闲逛，冬天的太阳似乎格外的暖和，又不像夏天那般的刺激。
就这样，她在路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和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
“玛利亚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而且，她似乎懂得很多。”
赫莱尔笑道：“我是说，她是真正的懂得，不像我，只是从书本中得知了一些知识，但实际上从来不知道那些东西可以做什么用。”
“简单来说，那个时候的我，可能离开了仆人们都活不下去吧。”
赫莱尔感慨道。
“您现在已经远离了他们不是么。”
影子回答道：“所以，您遣散那些家伙，是想要变得，像是玛利亚小姐一样吗？”
听到影子的这个问题，赫莱尔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恐怕，当时的我并没有这样想吧。”
“事实上，当玛利亚从我的生命中突然的消失之后，我好像……迅速的变得不那么在意了。”
赫莱尔喃喃自语：“那时候的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就好像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从我的身边消失？”
“如果是这样，如果仅此而已就好了。”
事实上，玛利亚总会出现，在更加不合时宜的场合，那个只存在于脑海深处的幻影，总是不合时宜的跳出来提醒着赫莱尔。
那个女孩儿就像那些抛下她的人一样不告而别。
“但是那不重要！”
赫莱尔突然严肃的说道：“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是啊，她回来了。”
影子的声音听不出是宠溺还是不屑。
“从这里到达虹都，称作列车的话，只需要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想，玛利亚应该能够在一周之内就结束她的事务回到这里来？”
“那可说不准。”
影子回答道，对于玛利亚的话，她也只当是无关紧要的许诺，并不在意。
从小到大，赫莱尔已经听过无数的诺言，然而诺言也不过只是话语的一种，并不会因为当事人语气中的坚决发生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只是期待而已。”
赫莱尔垂下眼帘，低低的回答道：“我当然清楚，就算她再也不回来也没有关系。”
“只是，她能回来就太好了。”
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
真的很寂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