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踏入类似的场合，白牧沐已经平静了许多，更应该来说是已经麻木了，这让他能够以一种近乎灵魂出窍的状态，应对眼前的一切。
他穿着那身昂贵的丝绒长裙，像个人形立牌，被龙沁语牢牢牵着手腕，穿梭在衣香鬓影之中。
所到之处，依旧吸引着各种目光，好奇、探究、惊艳，甚至贪婪。
龙沁语似乎很享受这种展示，她今晚的话比上次多了一些，甚至会向某些相熟的人简短介绍，
“这是沐。”
语气平淡，没有说出白牧沐的真名，只是简略的介绍。
夏晚晴和夏晚星也跟在一旁，夏晚晴显然把这里当成了游乐场，眼神兴奋地四处打量，不时凑到白牧沐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点评着，
“看那边那个老头，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
或者，
“哎呀，龙沁语今晚把你看得很紧嘛，我都找不到机会跟你玩玩~”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白牧沐绷紧的身体颤抖一下，那张清晰的照片像噩梦般萦绕不去。
夏晚星则依旧安静得像个幽灵，但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从未停离开白牧沐的身影。
中途，龙沁语被几位看起来像是重要人物的人拦住寒暄，她松开白牧沐的手腕，示意他在旁边的休息区等候。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夏晚晴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凑了过来，她几乎将白牧沐堵在了沙发角落里，红唇勾起恶劣的弧度。
“喂，小可怜，”
她压低声音，拿出手机快速晃了一下，屏幕上正是那张咖啡厅门外的照片，
“记得随时保持联系哦？姐姐我可是很关心你的自由时光呢~说不定……我会去偶遇你哦？”
白牧沐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别……别来找我……”
他声音微小，带着哀求的语气。
“那怎么行？”
夏晚晴笑得花枝乱颤，
“这么可爱的妹妹独自出门，多危险啊？姐姐我得保护你嘛~或者……”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危险，
“你更希望这些照片出现在班级同学们的聊天群里？”
白牧沐像是彻底被掐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任何反抗的话。
这时，龙沁语结束了谈话，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夏晚晴立刻若无其事地退开，仿佛刚才只是普通的闲聊。
后半场的音乐会，白牧沐完全不知道台上演奏了什么。
龙沁语的掌控，夏晚晴的威胁，像两条冰冷的毒蛇，将他紧紧缠绕，越收越紧。
音乐会终于结束时，他几乎虚脱。
回程的车上，龙沁语的心情似乎不错，
“今晚还算乖顺。”
白牧沐麻木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看好自己，去吧。”
龙沁语淡淡道，
“周日下午三点到六点。司机会在会在老地方等你。不要迟到，更不要……去任何不该去的地方，见任何不该见的人。”
这三个小时，与其说是自由，不如说是放风。
……………………………………
周日中午，白牧沐在龙沁语的注视下，只吃了几口午饭，
“你可以换回你自己的衣服了。”
龙沁语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说道。
白牧沐如蒙大赦，几乎是跑回客房，飞快地脱掉身上那套女仆装，换上了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束脚长裤，当粗糙熟悉的布料接触皮肤的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下午三点整，黑色的轿车准时停在那个熟悉的路口，白牧沐拉开车门坐进去，司机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去哪里？”
司机的声音毫无波澜。
白牧沐报出了那个破旧小区的地址。
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把自己藏起来，哪怕只有短短三个小时。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白牧沐紧紧攥着口袋里那点微薄的现金，心脏却莫名狂跳不止。
他不停地看向车窗外和后视镜，害怕看到什么东西似的。
终于，车子停在了老小区门口，白牧沐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快步冲进楼道，砰地一声关上门，反锁，然后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带着霉味的空气涌入肺中，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龙沁语的保镖应该回去了，不会跟进来吧？
这三个小时，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吗？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瘫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强忍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情绪稍微平复，才挣扎着站起身，他需要钱，需要为未来可能更加艰难的日子做准备。
他下意识地走向衣柜，想去确认一下自己藏起来的打工收入是否安全。
然而，当他拉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藏钱的那个旧书本夹层，被人动过了！
里面他小心翼翼攒下的那些纸币，不翼而飞！
怎么会？！
他明明藏得很隐蔽！除了他，只有……
巨大的绝望瞬间冲垮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防线！他疯了一样在狭小的房间里翻找，抽屉、床底、破旧的书本……一无所获。
真的……一点希望都不给他留吗？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最后一丝支撑着他的力量仿佛也被抽走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龙沁语专用的那个铃声，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要回你的钱吗？想知道是谁拿走的吗？现在到小区后街的废弃洗衣房来。一个人。别声张。」
短信的内容像一道闪电，劈入他混沌的脑海！
是谁？！
巨大的恐惧和拿回钱的迫切渴望，交织在一起，疯狂地撕扯着他。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明显透着危险的陷阱，但那份失去的钱，
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距离司机来接他还有一个多小时。
最终，对真相的渴望和拿回那笔钱的迫切，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站起身，拉低帽檐，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像一道影子般溜了出去，走向短信里指定的那个的地点。
三个小时的自由，急速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