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一个充满戏剧性转折和主角牺牲的章节:
温书严终究是放心不下。
那句“放假”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叶澜青眼中的疲惫和伤痕像针一样扎着他。他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人舔舐伤口?万一…万一那诡异的纹路又出现呢?万一她情绪失控呢?
一种近乎本能的不安驱使他做出了极其不符合“温家恶少”人设的行为——跟踪。
他凭借着对游戏地图(现在是现实都市布局)的模糊记忆和对叶澜青可能行动路线的猜测,再加上一点瞎蒙的运气,竟然真的在城西一片废弃的工业区边缘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正轻盈穿梭于锈蚀管道和破败厂房之间的身影。
他躲在一堵巨大的冷却塔后面,心脏狂跳,既希望跟丢,又害怕跟丢。
然后,他看到了。
也听到了。
空旷的废弃广场上,叶澜青已经完成了变身。不再是那身隐忍的女仆装或校服,而是贴合她气质的、仿佛流动着月华与冰晶的蓝白色魔法少女服饰,手中握着一柄剔透的冰晶长弓。她的对手,是一头巨大的、狰狞的鹰身女妖!它的利爪闪烁着寒光,嘶鸣声刺耳,每一次扑击都卷起带着腐臭的狂风。
“是它!就是它!”温书严几乎要喊出来,游戏记忆疯狂涌现。就是这头B级魔物,拥有扭曲人心、放大负面情绪的能力!它在游戏剧情中不仅重创了叶澜青,更用恶毒的语言不断侵蚀她的意志,是导致她后期心态转变的关键推手!
战斗异常激烈。叶澜青的冰箭精准而凌厉,但鹰身女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周身环绕着不祥的暗紫色能量场,不断抵消或偏转她的攻击。冰屑与黑羽四处飞溅。
“咯咯咯…可怜的小雏鸟!”鹰身女妖躲过一连串急冻箭矢,发出尖锐的嘲笑,“你的冰,和你的心一样,软弱无力!就凭这点力量,也想守护什么?可笑!”
它的声音带着某种精神污染,让远处的温书严都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叶澜青咬紧牙关,眼神锐利,攻势更急,但明显有些急躁了。一次闪避不及,女妖的利爪狠狠撕过她的手臂,带起一溜血珠和破碎的布料。
“呃!”叶澜青痛哼一声,踉跄后退。
“看吧!脆弱!不堪一击!”鹰身女妖得意地盘旋着,“你内心的迷茫和恐惧,我闻得一清二楚!那个囚禁你的纨绔子弟?那些冷漠的同学?还是…你自身这逐渐失控的、走向堕落的力量?咯咯咯…”
每一个字都像毒针,精准地刺向叶澜青最深的痛处和恐惧。她的攻势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呼吸急促,眼神中开始混杂进愤怒与…一丝被说中的恐慌。
温书严看在眼里,急得火烧火燎,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金属塔壁。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但他只是个普通人!出去就是送死!
终于,叶澜青似乎被彻底激怒,也可能是被逼到了极限。她娇叱一声,周身爆发出强烈的冰蓝色光芒,一支远超之前规模的巨大冰晶箭矢在弓上凝聚,空气中的水分瞬间被冻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棱!
“绝冻……一箭!”
箭矢离弦,带着刺耳的尖啸和冻结一切的寒意射向鹰身女妖!
女妖发出一声惊惧的嘶鸣,拼命闪躲,但仍被极寒的冻气擦过翅膀,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动作猛地一滞,狼狈地坠落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赢了?
温书严刚松一口气。
却见那鹰身女妖挣扎着爬起来,被冻结的翅膀碎裂开,它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但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更加恶毒的光芒。它没有立刻反击,而是发出了更加尖厉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做到了!你做到了!但这又怎么样?!”它扭曲着脖子,用难听的语调嘶吼着,“看看你这狼狈的样子!像条被主人踢了一脚又不得不拼命的狗!你的力量源于痛苦和愤怒吗?真是可悲!”
它一步步逼近因为全力一击而半跪在地、剧烈喘息着的叶澜青。
“你永远摆脱不了!那个温家少爷把你当玩物!你的同学视你为异类!连你寄托希望的力量都在背叛你,把你推向深渊!你守护的这座城市,谁又在乎你?!谁需要你?!”
“闭嘴!”叶澜青声音颤抖,试图举起弓,手臂却因为脱力和伤痛而抬不起来。
“咯咯咯…愤怒吧!怨恨吧!”鹰身女妖享受着她的痛苦,“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除非…你获得更强大、更直接、更能撕碎一切阻碍的力量!比如…那些被封印的、源自‘虚渊’本身的……”
它的话语如同最邪恶的低语,灌入叶澜青毫无防备的、充满了挫败感和愤怒的耳中。
温书严眼睁睁看着,叶澜青原本因为胜利而稍有亮光的眼神,在女妖一句句恶毒的羞辱和诱惑下,迅速被浓郁的黑暗吞噬。屈辱、不甘、愤怒、对力量的极度渴望……种种负面情绪在她脸上交织。
完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禁术的诱惑…
温书严只觉得浑身冰冷,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救不了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推向深渊…
*不!不能这样!一定有办法!任何办法!*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他内心发出最声嘶力竭的呐喊的瞬间——
嗡!
他的右手手背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他猛地低头,只见皮肤之下,一个复杂而精致的、散发着微弱白金色光芒的纹路正在迅速浮现、凝聚!它不同于叶澜青腿上那冰冷蠕动的诡异纹路,而是充满了某种神圣又奇异的力量感!
【检测到极端强烈的‘守护’愿望…情感波长匹配…适格者确认…】
一个空灵、缥缈、无法分辨性别和来源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渴望力量吗?渴望改变这一切吗?与‘源初之光’缔结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这声音充满了诱惑力,直接回应了他最深的渴望。
温书严愣住了。魔法少女?他?男的啊!而且这声音…
但看着远处叶澜青那彻底被阴影笼罩的侧脸,看着她紧握的、因为不甘而颤抖的拳头,想到她未来化为魔女毁灭一切的景象…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接受!”他在心中疯狂嘶吼,“给我力量!只要能帮她!”
【契约成立。愿你的愿望,指引光芒。】
手背上的圣痕猛地爆发出耀眼却温暖的光芒,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
“等等?这感觉…”温书严只觉得身体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能量流席卷,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剧烈改造、重塑…体型在缩小…骨骼在变得纤细…头发在疯狂生长…
光芒散去。
温书严低头看向自己。
小巧精致的白色蕾丝短靴,蓬松的、镶着金边的超短裙,繁复可爱的泡泡袖上衣…一身华丽到闪瞎眼的洛丽塔风魔法少女裙装!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到的是一双小巧白皙、指尖涂着淡淡粉色亮油的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光滑细腻得不可思议。他猛地扯过一绺垂到胸前的头发——灿烂耀眼的金色长卷发!
旁边积水的洼地模糊地映出了他现在的样子: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金发碧眼、脸蛋精致得像洋娃娃的…萝莉魔法少女!
“我…我操……”一句国骂脱口而出,发出的却是清脆甜软、带着一丝奶气的萝莉音!
温书严,不,现在或许该叫“温蒂”或者“莉娜”什么的,整个人都石化了。他想象中的力量是酷炫的机甲或者霸气的异能,不是变成自家xp系统上的萌系角色啊!
然而,来不及让他崩溃了。
远处,那鹰身女妖似乎恢复了一些,正再次逼近精神恍惚的叶澜青,嘴里还在喷洒着毒液:“…放弃那些无谓的坚持,拥抱黑暗,你能得到一切…”
“给我住口!你这扁毛畜生!”
一声清脆又带着明显愤怒(和羞耻)的娇叱划破夜空。
新生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金发萝莉魔法少女,握紧了手中凭空出现的、仿佛玩具般袖珍的华丽短剑,带着一股决绝的、仿佛要同归于尽的气势,从冷却塔后猛冲了出去!
为了老婆,拼了!哪怕形象是特么的限定款SSR金色短发萝莉!
温书严——现在是顶着金光闪闪短发(视觉上)的萝莉身——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什么战术章法,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心的“不准欺负我老婆!”以及“这羞死人的衣服和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的混乱咆哮。
他(她?)挥舞着那柄看起来更像高级甜品叉的袖珍华丽短剑,毫无章法地对着鹰身女妖就是一通瞎劈乱砍。攻击毫无技巧可言,全是感情,掺杂着极大的愤怒和更大的羞愤。
“哪来的小虫子?!”鹰身女妖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扰乱了节奏,恼怒地挥爪扫去。
然而,就在它的利爪即将碰到那金色头发的前一秒,它猩红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它死死盯住温书严现在这张精致却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尤其是那头灿烂的金发和碧色的眼睛,巨大的身躯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混杂着惊惧和难以置信的尖啸:
“不…不可能!这种光芒…这种颜色…苏…苏离?!你不是已经……”
它的话语混乱而充满恐惧,攻势瞬间瓦解,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见到了天敌克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叶澜青原本几乎被绝望吞噬的眼神猛地聚焦,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这是机会!她强忍着伤痛,瞬间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冰华……绽裂!”
数道尖锐的冰棱凭空出现,精准地刺向因恐惧而失神的鹰身女妖的要害!
温书严也反应过来,虽然不明白这扁毛畜生发什么疯,但机不可失!他尖叫着(奶凶奶凶的)闭眼胡乱将短剑往前一捅!
噗嗤!
也许是运气,也许是女妖心神失守,那柄袖珍短剑竟然意外地捅进了女妖腹部一个相对柔软的部位!
“嘶啊啊啊——!”女妖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暗紫色的污血喷溅而出。
剧痛和创伤让它暂时摆脱了那莫名的恐惧,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开始无差别地猛烈攻击。
“小心!”温书严那清脆的萝莉音惊呼,下意识想用自己小小的身体去挡。
叶澜青却猛地将他往后一拉,同时咬牙再次催动冰弓,凝聚出冰盾抵挡。两个刚刚还完全陌生、体型战力都差异巨大的“魔法少女”,在这生死关头,竟然爆发出惊人的默契,一个笨拙地骚扰攻击吸引注意(主要是靠女妖对金发萝莉的莫名恐惧debuff),一个冷静地抓住机会输出。
一番狼狈却有效的配合后,鹰身女妖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滩迅速腐败消散的黑色粘稠物质,只留下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和几根迅速失去光泽的羽毛。
战斗结束。
废弃广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叶澜青脱力地半跪在地,捂着手臂的伤口,冰晶长弓化作光点消散。
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个救了她的小小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劫后余生的松懈,以及巨大的好奇。
“谢…谢谢你。”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很真诚,“小朋友,你…你也是魔法少女吗?我以前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正看着自己沾了点污血的裙摆内心哀嚎“这料子一看就很贵洗不掉怎么办”的温书严猛地一僵。
名字?!
说温书严?不行!这声音这形象对不上!而且恶少少爷是魔法少女?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绝对会社会性死亡外加可能引发世界bug!
他大脑飞速运转,情急之下,母亲失踪前温柔的微笑和那头同样灿烂的金发(据说隔代遗传自外婆)在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用的是母亲的姓氏,带着点临时拼凑的可爱感:
“苏…苏娜娜!我叫苏娜娜!”清脆的萝莉音努力装出活泼的样子,“那个…你受伤了,快回去处理吧!我、我还有事!有缘再见!”
说完,根本不敢多看叶澜青那双依旧带着探究和善意的眼睛,温书严(苏娜娜版)几乎是落荒而逃,迈着小短腿飞快地钻进旁边的阴影里,瞬间解除了变身。
光芒闪过,重新变回温家少爷体型的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背上,那个圣痕已经隐去,但残留的温暖和力量感还在。
他低头看着自己恢复原样的、属于男性的手掌,再回想刚才那身轻飘飘的裙子和甜腻的嗓音……
“啊啊啊——”他捂住脸,发出无声的咆哮,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排山倒海般涌来。
但很快,另一种更强烈的疑虑压倒了羞耻。
那只鹰身女妖…它看到他(萝莉形态)时的反应…它喊出的那个名字…
“苏离…”
那是他母亲的名字。
它恐惧的金发碧眼形象…它喊出的“苏”…
母亲失踪十年了。失踪得无声无息,毫无线索。
一个惊人的、荒谬却又似乎能解释很多事情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他的母亲苏离,那位温柔美丽的夫人…难道,也曾是一位魔法少女?!
那头遗传自外婆的金发…那相似的瞳色…女妖认错的剧烈反应…父亲温兆麟对“非自然”事件似乎知情甚至默许的态度…以及母亲那离奇无比的失踪…
一切碎片,似乎都开始向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方向汇聚。
温书严坐在冰冷的黑暗中,望着远处叶澜青勉强起身、踉跄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手背。
救老婆的道路,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和…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