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安无事,师妹躺在床上睡觉,而郁结心则坐在床上调息警戒。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一道落地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机括震动暗器发射的嗖嗖声,以及阵法启动时的微颤,郁结心立马戒备了起来,闪身到窗前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
月光之下,只见初见踉踉跄跄地落在院中,她的肩膀受伤了,腥黑的血液淌满了整条雪白的手臂,将其染成了暗红色。她此时眼神涣散,虚弱又茫然地看着袭来的攻击,已经无力进行闪避了。
顾不上出言提醒,郁结心直接破窗而出将初见护在自己的怀里,袖袍一挥扫落暗器,飞速带着初见回到屋内。只是阵法已被激活哪有那么容易跑掉,虚空中喷出一片灼热的光雾将郁结心后背的衣物灼了个粉碎,饶是以郁结心的身体强度后背都被伤到了一大片,幸亏宋弦棋也在留意小院,及时出手关闭了阵法。
初见软软地倚在郁结心的怀里,有气无力地说:“郁公子……你说的对……他们果然……”
“我知道。”郁结心连忙打断初见,怀里的她现在浑身烫的可怕,郁结心焦急地询问:“你怎么受伤的?中了什么毒?!”
“我,在那个乞丐上放了蛊……夜里我追着……他们伤人……我看到了……首领到城主……跟踪,鬼蛊师发现了……我被攻击。”初见的意识已经不清晰了,讲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不成词句。
但郁结心心思电转之间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仍旧推出了事情大概:初见白日里放蛊跟踪那乞讨老太,夜里寻着踪迹入了贼窝,见到了恶徒们伤人制作残废乞丐的恶行,在恶徒首领离开时她又跟踪了上去,结果那人到了城主府,不巧城主府内有鬼蛊师,初见暴露了踪迹,被人攻击受伤了。
此番动静早已将许白鱼惊醒,她赤着雪白地玉足跳下床,扑到郁结心身旁,不禁惊呼道:“初见姐姐这是怎么了?!”
宋弦棋此时也穿好衣服赶了过来,瞥了一眼便面色凝重道:“她这是中了王家的火毒了!”
“我先去外面清除她的踪迹防止别人追踪,你一会把她的衣服脱光,全部脱光一件也不能留!”宋弦棋指挥完许白鱼后又看向郁结心:“你随我来搬浴桶,一会将她放入桶中后也要不停地换凉水降低她的体温!”
分配好任务之后,宋弦棋立即闪身出院,将方圆二里内的痕迹都抹除了个遍。
郁结心放好清水,将初见雪白细腻地身躯抱入木桶,而后取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炙烤消毒过后,毫不犹豫地划开初见肩头已经肿胀的伤口,哧地一声,黑红炽热地毒血瞬间涌出,将整桶清水都染成红色。
郁结心抚上初见娇嫩的肩头,用力的挤压着伤口排出毒血,直至流出的血液变成了正常的红色,郁结心才为初见擦拭好伤口,敷上了大师姐给他的珍稀伤药,确保一点疤也不留下。
接着郁结心便一桶接一桶不知疲倦地换水,直至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初见的体温终于稳定了下来,紧皱的秀眉也缓缓舒展开来。
看着逐渐呼吸平稳的初见,归来的宋弦棋指挥郁结心:“好了,现在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把她抱到床上去吧。”
郁结心小心翼翼地将依旧赤身的初见从水中抱起,用软布擦去水珠后放到床上掩好了被子,他的动作平稳轻柔,眼中未曾出现丝毫杂念。
宋弦棋见状,用肩膀撞了撞郁结心,调侃道:“怎么不多看俩眼呐?这等美景她醒了可是没得看了~”
一晚上郁结心心神都在救人,经宋弦棋一提,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初见也是容貌倾世的仙子。往日所见初见都蒙着面纱只露出双水一般地眸子,今日去掉了面纱后才知她的容颜也是绝美。此时她面色带着股虚弱地苍白,几缕潮湿地青丝贴在颊上,如风雨中摇曳的幼荷一般,有种脆弱易碎、但惊心动魄的柔弱之美,让人我见犹怜,直欲屏息而赏。
但现在初见曼妙的身姿已经盖好被子了,所以郁结心也不转身避嫌装什么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只是淡淡道:“救人之时哪有那么多杂念。”
“真的?”宋弦棋笑嘻嘻地把脑袋凑到郁结心面前,一双灵动地眸子戏谑地盯着他的眼睛:“那……救完人之后呢?”
郁结心表情紧绷不做回答,但那滚动数次的喉结早都已经暴露他并不像面上那么平静了,于是宋弦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欢快地漾满了整间小屋。
幽怨地看了一眼师兄,许白鱼悄悄挪到床边轻轻地扯了一下被角遮住初见露在外面的玉足。只是吧……这被子实在小,才遮住玉足那挺翘地粉嫩荷尖便露了出来,,许白鱼又慌忙上扯被子遮住荷尖,可初见那玲珑可爱的玉足便再次露出来了。
“师兄。”许白鱼咬着下唇看向郁结心 。
“我出去走走。”郁结心“僵硬”地转身走出房间。
身后宋弦棋顿时爆发出更加欢快地笑声,只有许白鱼,看看师兄再看看榻上昏睡的初见,不自觉地撅起小嘴,一副明明醋意横生却又自知无理、只得暗自焦虑的可爱模样。
出了门的郁结心抬头遥遥望向梦川的方向,冥冥之中那里有什么东西在与他产生了感应。
在日出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辽阔地梦川上的时候,闪烁着粼粼微光的梦川中央缓缓浮现出一座小岛,小岛上草木丰饶云遮雾绕,生满了含苞待放的梦昙花,在清晨的烟岚与霞光的笼罩下转圜流淌着神秘的美丽地微光,宛若仙境坠入了现实一般。
与此同时,紫云山上完全是另一番天地,层层叠叠的厚重乌云积压在山顶,宛若一座倒悬的山岳,直欲坠落摧毁紫云山。
忽地,一股玄妙无比地气息在山上弥漫开来,那漫天乌云随之剧变,在云层的间隙之间涌现出绚烂的三色光芒,如同在倒悬的山上开满了花朵。而在倒悬的山尖,所有色彩汇聚成了耀眼的白,其中气机内涵而不泄,凝聚孕育出毁灭一切的威势!
嗡——
整座紫云山上的玄妙气息骤然一收,如长鲸吸水一般尽数纳于山上那道悄然走出石窟的绿色身影。那女子面容冷艳诱人、身形纤细高挑,玄妙的神辉在她周身流转,气息如海一般深邃,将毁灭的气息纳于体内不曾外泄分毫。
于绿衣轻轻地抬眼,狭长地凤眸冷冰冰地扫向天上的劫云,仿若在看一只蝼蚁一样,没有畏惧、也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冷与寂。
倒悬的云山等的就是这一刻!一道狂暴的雷柱环绕着三色霞光向着于绿衣悍然轰击,于绿衣提刀,足尖点地扶摇直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挥出一刀。
轰地一声,那毁天灭地的雷柱直接被于绿衣斩灭,泯灭的雷柱逸散出大道的奇妙气息,眼眸清冷地于绿衣长刀一拧,将其尽数吸收到了刀身。
天穹整个沸腾了起来,似是震怒于于绿衣敢挑战自己的威严,之后的俩道雷劫竟一起轰了下来,俩道狂暴的雷劫仿若怒龙,在空中交织缠绕,以更加狂暴地姿态撕裂长空瞬刻即至。
于绿衣立于虚空凛然不惧,衣袂飘飘间直接提刀引雷锻刀。
俩条狂龙与刀尖相撞,迸发出一颗刺目的光球,随着瘆人的轰鸣,光球如下雨般炸出许多电弧,狂暴地泯灭着周遭的一切!
于绿衣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目光沉静地凝视着爆炸的中心。
雷芒光雨四散,在毁灭性的光芒衬托之下,处于其中的于绿衣身姿傲然容貌无双,宛若九天谪仙显露出绝代风华。
轰——————!!!
一声巨响过后,俩条雷龙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嘶吼着消散开来,被长刀尽数汲取。
然而于绿衣并未收手,她再次抬眸,冷冽的目光直指天际翻涌着的劫云,凌空一刀斩去,一道耀眼的刀芒拔地而起,直将劫云中央斩出一大道裂缝,裂缝中央彩光四射,宛若天破了一个窟窿一般危险而又迷人。
但雷劫终究是过去了,即使于绿衣斩了劫云也不会再有雷劫落下,那些积蓄起来的天地灵气携带着霞光化作雨水,在紫云山上下起了一场滂沱美丽地神灵雨,神灵雨之下,山上的花草树木甚至瓜果蔬菜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于绿衣静静悬立于雨幕之下,周身清辉笼罩,冷艳地容颜在雨丝霞光的映照下更显出了惊世的美,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遗世独立而又超然于万物,美得令人窒息,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后山断崖,祁勿忧依旧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云海,从放走“小泥鳅”那天之后她便一直坐在这,也不知在想什么,而那瓢泼的神灵雨也一点没有打湿她的衣衫,甚至她周围一圈的草地都湿了她的衣衫依旧是干的。
不看身后走来的于绿衣,祁勿忧轻声唤道:“绿衣。”
于绿衣站定,只是问:“结心在哪?我怎么没找到他?”
祁勿忧回眸笑道:“真不巧,在你出关之前下山了。”
于绿衣那张漂亮到不像话的小脸瞬间绷了起来,颦起柳眉抿住了嘴唇,期待落空后的不快直白地显露在脸上:“是不是为了躲我跑下山的。”
祁勿忧耸耸肩,莞尔道:“也是、也不是。白鱼的父亲被修士伤了,他去帮白鱼的父亲治伤去了。”
于绿衣立马道:“白鱼家在哪?我记得是钏林对吧?”说着就欲起身而去。
“好啦好啦,别急~”知道于绿衣着急,祁勿忧故意拖长语调,慢悠悠地说:“白鱼家是在钏林没错啦,但你现在去钏林是找不到心儿的~”
“他现在应该已经到昙城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没听我的话把白鱼也带过去了,唉~”悠悠叹了一口气祁勿忧的眼上出现了一抹忧愁,转身对着于绿衣正色道:“白鱼也去了的话,心儿会在昙城遇到一些小麻烦,你正好去昙城解决一下吧。”脸上闪过一抹厉色,祁勿忧再次开口道:“还有,遇事不必手下留情!!!”
“明白。”于绿衣轻轻点头,化作一道绿色惊虹疾驰而去。
祁勿忧的声音悠悠追上:“还有,白鱼可能会离开,你不必劝阻,劝劝心儿就好……不,别劝心儿,让他自己消化那些便好。”
虹光远去,祁勿忧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崖下翻涌不休的云海。
那是他该经历的,他能承受、也必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