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之内,宗杰操纵着四台兽形的机傀结成四象困龙阵将王万峰压制在阵内,手握着一杆令旗,控制着十八柄青竹剑结成清源伏魔阵,飞剑在阵内急速穿梭,每一道碧绿的光芒掠过都会在王万峰身上切起一块肉。
漆黑的骨甲在顷刻之间布满了王万峰的全身,王万峰甩动燃起火焰的硕大鬼爪拍向宗杰,只是四象模样的机傀移形换影辗转腾挪,竟硬是将他困在阵内难以突破分毫。王万峰仰天怒吼,三道黑红交织的火焰状神环在他背后绽放出浑浊的光芒,自他身上而起的那道光柱光芒愈发炽热,散出腐败地魔气持续地侵蚀着阵法的灵性。
凌君与江月三人站在远处淡淡地看着宗杰镇压王万峰,净月宗与墨家皆是正派,因此只要宗杰能独自一人对付这魔物,凌君就不会出手去沾上这个屠魔之功,哪怕她只用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王万峰。
府内满是王万峰留下的断臂残肢,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将许白鱼吓的小脸煞白,江月其实也有点恶心这场景,只是见许白鱼害怕,她便强做出毫不受影响的模样,用以显示自己比许白鱼强。
许白鱼垂着首,扯了扯宋弦棋的衣袖,低声道:“宋姐姐,不是说要找你的传家宝吗?咱俩先去找吧?”
许白鱼真受不了这副景象了,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宋弦棋心知石窟已变,匣子肯定也早就被王万峰取走了,但见许白鱼这副难受的模样,还是带着她到清静些的地方去透气:“走,我们到偏院去找找。”
二人刚走,郁结心也匆匆赶到城主府,绕过宗杰和王万峰战斗的残波来到凌君和江月身旁。
不见师妹和宋弦棋的身影,而且江月还是冷着一张脸,郁结心搓搓手,没好意思问江月她们二人去哪了,便向前一步打算去问凌君。
见郁结心动了,江月便开口淡淡地道:“许白鱼受不了这景象,宋弦棋带着她出去透气了。”
“呃……好吧。”郁结心揣着手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哼~你快去看看她吧,别给孩子吓出心理阴影了~”
江月语气中带着些许傲娇,甚至挺了挺自己微微突起的胸脯让背挺的更直,一副“你看,我比许白鱼强吧。”的傲娇模样。
“诶,好。”郁结心应了一声,小跑着去找许白鱼了。
“你小心点,别被余波伤到了。”
小跑的郁结心突然回头说了句看似没用的废话,有凌君在这谁能伤到江月?但是,江月显然对这突然的关心很是受用,小嘴儿都不自觉的勾起了。
凌君闭上眼睛,无奈地揉着眉心。江月的元阴是谁拿的,她现在猜也猜出来了,只是江月这一副恋爱白痴的模样,会带坏净月宗的吧?
嘶~算了,还是让倾仙去烦恼吧。
郁结心离开之后,宗杰与王万峰的战场突生异变,王万峰流出的血与它方才屠戮府中众人时产生的煞气与怨气融合在一起,在它身后凝聚出一道骷髅模样的神环,那神环颜色漆黑,不停散发出腐败的气息。
在那神环现世的一刹那,腐败气息将四象机傀的灵性全部侵蚀,挣脱束缚的王万峰丢出数团漆黑地魔火砸向宗杰。宗杰将青竹剑变阵挡在身前,顷刻之间就有六柄竹剑被磨灭了全部灵性坠落在地。
一直旁观的凌君此时终于出手了,她抬手虚按,王万峰的魔火瞬间被泯灭,人也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宗杰青竹剑再次变阵,残余的十二柄青竹剑化作旋风,如绞肉机一般将王万峰连骨带肉磨了个稀碎。
处理妥当之后,宗杰对着凌君抱拳道:“多谢前辈相助!”而后将一方小小的玉简递向凌君:“这是此獠的储物法器,前辈请过目。”
这是正道规矩,屠魔之后的战利品要由所有参战人员进行检查,免得有人背魔气沾染再出新魔,至于战利品怎么分,那是后话。
凌君并未伸手,神识直接扫过玉简检查了一遍,淡淡地道:“里面没有和魔族有关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吧。”
宗杰抱拳道:“多谢前辈。”
江月却突然道:“前辈,这玉简内应该有一个匣子,那是我朋友的传家宝,希望你能给我。”
玉简内只有一个八面匣,而且是墨家的东西,因此宗杰犹豫了,迟疑着说:“那匣子是我墨家之物,恐怕不能随意送人,不如你另选一些东西?”
江月道:“是墨家之物那便没错,我那朋友的父亲就是墨家弟子,那匣子正是她要找的东西。”
宗杰闻言一愣:“之前在昙城附近活动的墨家弟子只有一位,可据我调查得到的信息,那位师弟一家已经全部都遇害了啊……”
江月没有直接回答宗杰的问题,而是直接喊人:“宋弦棋!墨家的前辈找你!”
此时许白鱼抱着郁结心的腰,将整张苦兮兮的小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郁结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站在一旁的宋弦棋听见江月喊自己,对郁结心笑笑,说:“我先过去一趟。”
郁结心点点头:“没事,你忙吧,有我在这就行。”
郁结心知道有凌君护着师妹肯定不会受伤,却没想到王万峰如此没有人性,城主府内的所有人连带着妻儿他一个都没放过,整座府内尸山血海残忍至极,对师妹来说冲击确实太大了。
将师妹的脸颊捧起,郁结心刮了刮她的小琼鼻,调侃道:“小脸儿苦兮兮的,难看死了。”
许白鱼扯扯嘴角露出个牵强的笑容:“师兄是嫌弃我了吗?”
“哪有,师兄喜欢着呢~”揉了揉许白鱼的脑袋,郁结心笑道:“白鱼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呢~”
许白鱼甜甜一笑,神情终于晴朗不少。郁结心适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朵被灵气包裹着的,梦幻般美丽地花朵送给许白鱼:“好看吗?”
在梦岛秘境与江月**之后,郁结心就按着江月说的方法采下了四朵梦昙花,师妹、俩位师姐、师尊,刚好一人一朵。
“好看~”许白鱼将脸颊贴近梦昙,去嗅那花香。
只是在许白鱼脸颊贴近梦昙花之后,那花朵之中一股无形的东西涌入许白鱼的身体,花朵上的灵性也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空余没有生机的躯壳,许白鱼也瞪着眼眸,陷入了呆滞。
郁结心以为师妹是因为梦昙失了灵性而内疚,便说:“没关系,待之后得空了,我们再去摘就是了,一朵花而已。”
而许白鱼眼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撕开裂口的天空、逆流的雨、燃起火焰的海、染血的长剑,以及最后浑身浴血,慢慢在自己怀中断绝了气息的师兄。许白鱼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一点神采都没有。
郁结心连忙晃着她的肩膀:“师妹!师妹!!!”
许白鱼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好一会之后眼睛中才悠悠地出现神采,她眼中尽是茫然与哀伤,看清捧着自己的脸,满脸都是焦急的郁结心之后,许白鱼眼眶一红,将脸埋在郁结心的胸口上,一言不发,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郁结心也抱住了许白鱼,关切道:“师妹,你怎么了?”
“没什么。”
许白鱼把脸深深地埋在郁结心的怀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有点像哭泣后的淡淡鼻音。
郁结心轻轻地拍拍师妹的后背,柔声道:“有事情一定要告诉师兄哦,没有关系的。”
许白鱼一言不发,只将脸埋在郁结心的怀里轻轻的摇头。
——
看着面前俩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宋弦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本以为父亲可能是墨家最后的传人了,所以无人报仇让王万峰在昙城猖狂那么久,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有能力对付王万峰的墨家弟子却站在自己面前。要是他们在自己的家人离世前出现,那家人有没有可能不会有事?
宋弦棋脑中一团浆糊,既有见到父亲师门中人的几分欣喜,也有那么小小一点的,对父亲师门的埋怨。
宗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问道:“你的父亲是?”
宋弦棋面无表情:“宋安。”
宗杰陪着笑道:“他是我的八师弟,我是他的五师兄,叫宗杰,你可以叫我宗师伯。”
宋弦棋依旧面无表情,不叫师伯,也不答话。
“对不起,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宋师弟离世的消息的。”宗杰悠悠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墨家与寻常的门派不同,平日里不是蜗居在哪研究机巧阵法之术,就是在上古秘境之中修补封魔阵法,因此通信很不方便。我是近日在附近修补一座阵法时,顺路来昙城探望八师弟的,这才发现城主之位易主,师弟一家人全部都消失了……知道宋师弟还有孩子活着,我很高兴。”
宋弦棋的眉眼像极了宋安,只一眼宗杰就能肯定这就是八师弟的孩子。
宋弦棋抽抽鼻子,还是一言不发。
宗杰将凌八面匣递给宋弦棋:“这匣内有我墨家基础的修行法门,以及阵法和机傀之术,是巨子传给八师弟的,也算是八师弟的遗物,我可以帮你解开这匣子……”
“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开。”宋弦棋接过木匣,灵巧的双手四处按动,片刻地功夫后,那光滑无暇的木制八面盒便分成俩半,其内放有一枚玉佩,以及一张皱皱巴巴的画纸。
画纸上画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孩,是宋弦棋小时候画完悄悄塞匣子的。看着皱巴巴的画纸,宋弦棋眼眶忍不住地泛红。
看宋弦棋这么快就解开木匣,宗杰又取出另一个十二面的木匣递给宋弦棋,道:“你要不要试试能不能解开这个?”
宋弦棋接过木匣观察了一会,没有任何压力的解开了。
宗杰眼中满是欣赏,询问道:“你很有机巧天赋,要不要拜入墨家?我想巨子看到八师弟的孩子也很开心。”
宋弦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会拜入墨家的,但不是现在。”
宗杰道:“不急,十二面匣里的那枚玉简记录着墨家的根据地,你六师姑现在驻守在那,想去的时候,你自己去就好了。”
宋弦棋嗯了一声,收好了俩个匣子。
宗杰又道:“可以告诉我八师弟埋葬在哪里吗、我想去祭拜一下。”
宋弦棋道:“好。”
宗杰轻轻点头,转身欲走,只是脚都已经抬起了,却又轻轻地落下:“你身上似乎还有火毒,师伯可以帮你祛除掉。”
“不必了,我现在身上的火毒除了让头发变红外没有其他的副作用了。”将火红的头发抓到眼前,宋弦棋唇角微扬:“而且有个家伙说了,红头发和我很相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