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陆安第一次和薇和一起去执行特殊事务。
公司上头要求陆安用薇和去好好的和一个给公司添堵的组织谈一谈。
上面已经给好了底线,如果再可以接受的代价范围内谈不拢,也就没必要再谈了,之后就是薇和的工作了。
对好了接头暗号之后,陆安和薇和被带到一间保险公司大楼的第二层。明明是保险大楼,在第二层的里侧却有一间小会所,和走廊外朴素的装修不同的是会所内精致的装修,玻璃砖的墙面反射着霓虹灯的辉光,穿着热辣皮裤的女郎为陆安引路。
陆安看见了一个精瘦的西装男性坐在沙发上,包间内过于花哨的霓虹灯显得他的面孔有些模糊,陆安决定主动开口“很高兴见到您,我是公司特殊事务部门负责人陆安,请问您怎么称呼?”
“哦吼,公司的家伙换人了?你就叫我猿猴吧,我们的性质你也知道,就不说真名了。”西装男一边说着,一边吸了一口雪茄。
“很高兴认识您,猿猴先生。话不多说,还请允许我开门见山的说,今天我代表着公司,想要和您谈一谈,有关上个月欧道路上,公司丢失货物的事情。根据公司内最近的定位,那些货物在贵方势力的范围内。不知您是否了解这件事?”
“呵呵,看你这样子……今年应该还没到三十吧?真年轻啊,好小伙,哈哈哈!”
猿猴只是笑着说不明所以的话。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请问猿猴先生对于这件事是否知情?”
“小伙子,你抽雪茄吗?”
“额,不好意思,我对烟酒之类的东西没有了解。”
“我现在抽的雪茄,来自一个叫做帕塔加斯的品牌,这个品牌的雪茄的特色是泥土,蜂蜜,草本的特调气味,我很喜欢。不过,其实我更喜欢帕希霸的雪茄,听说那玩意抽起来可以身临其境的感受到古巴的夏日温度,可惜那玩意太贵了些,我可远远买不起~”
陆安没有明白猿猴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他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感谢您给我分享雪茄的知识,如果您喜欢的话,回头我可以看看公司内部能不能拿到一些独特的雪茄,到时候有机会,我可以给您带一些试试。不过现在,我还是更希望和您谈谈货物的事情。”
“呵呵,先不急着说这个,小年轻就是性子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对了,你的前任为什么不干这个职位了?他应该还没到退休的年龄,我和他认识好多年了。”
“……他在几个月前被发现违反公司条例,因为他利用职务中饱私囊,现在判决应该已经下来了,不出意外,他至少得在牢里待上十几年。”
“是吗?呵呵,算算也差不多了。”
陆安有些不耐烦了,猿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如果他的态度不能再强硬一些,或许这次谈判将会失败。他看了看身边的薇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薇和会是特殊事务所的机密,但是公司既然能够放心的让他这个新人独自过来谈判,想必薇和足够作为他的底气。
“猿猴先生,还请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那箱货物,究竟有没有贵方的参与?公司拥有这批货物的所有权以及完整的交易流程记录,贵方如果无理的扣押这批货物,就不要怪公司那里有什么动作了。”
猿猴又吸了一口雪茄,斜眸看了看陆安,又仔细的看了看薇和。
“你真不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公司为什么会派出这么个愣子……看在这个紫发家伙的份上,现在,我陪你谈谈吧。”
猿猴把雪茄放下,不再随意的靠着沙发,而是正坐着直视陆安的眼瞳。这一刻,陆安感觉好像感受到了一些难以描述的东西,猿猴眼中的严肃,轻视,和狡诈似乎在这瞬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气势,压迫着陆安。不过身侧面无表情的薇和,又让陆安静下心,不甘示弱的和猿猴的眼睛对视。
“那笔货物,是我们拿的没错。不过,贵司往年都交的保护费,怎么今年少了?”
“很抱歉,我从未听说过保护费的事项。”
“哼,果然是个赶鸭子上架的毛头小鬼。我们和公司打交道的时候,你还在象牙塔里面抱着几本破书看呢。直接说了吧,公司给你的底线价位是多少?那个底线就是公司给的保护费,你这个部门的主管……嗯哼,就是中间人,由我们和中间人一起瓜分公司的钱款,这下听懂了没?你那个主管可是老油条了,估计是太过于老练,公司觉得把他处理了,换个新的上来,可以减少保护费的开支——主要是减少中间人赚的差价。”
陆安皱了皱眉,公司给开的底线价位,可不能就因为对方的一家之言就这么透露了。但是如果按照对方说的,公司为什么突兀的把人脉,能力各方面都十分成熟的前任处理,并且唯独提拔他这个没有背景,也没有经验的人,就说得通了——旧的东西不好用了,换个新的试试。
陆安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不曾了解。但是,这些事务不是我所能透露的。”
“看样子我前面的评价有误,你小子可远远配不上愣这个字,你这胆子……”,猿猴再扫了陆安一眼,“可真不大。看样子,是第一次出来谈事?为什么你第一次出来谈就被允许带这个东西?”
东西?
陆安感觉符合猿猴描述的,只有身侧的薇和。但是薇和看上去就是一个没什么话的少女,有什么独特的?在他此前工作生涯里面,只从一些文书里面看见过薇和这个名字,从未见过薇和的真身,有关薇和的消息,需要最高级的查看权限,陆安远远不够格。
“……我不知道,不知猿猴先生有什么想说的?”
猿猴什么都没说,只是挥了挥右手。陆安看到面前的桌子突兀的出现一个格子,里面冒出了一台激光炮座,炮口正对着他的头部。陆安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个房间各个角落升起了至少十余台激光炮,分别对着他的心脏,关节……而且奇怪的是,这些激光炮上刻的是雾城公司的商标。
“您这是什么意思?”不得已,陆安只能压下此前烦躁的心情,再次向猿猴发问。
“你很快就知道了,放心,我还不敢伤害公司的人。那边那个东西,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你等等注意做好你的事情,我只发动桌上的那台。”
“?”
陆安来不及反应猿猴的话,就看见桌上的激光炮变红,一股热浪仿佛扑向他的脸庞,他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不是哥们,我前面哪里说的有啥问题,你神经病啊?
这个瞬间,陆安没看见走马灯,最后的思绪,就是单纯的疑惑……等等,不是最后的思绪?陆安睁开眼睛,没看见天国的天使迎接他,只看见了少女的背影。
陆安歪了歪头,看向少女的前方——他看到了少女右侧手臂的位置上,变成了一把激光刀,以及被从底部横向斩断的截面。
“?”
“看样子,你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家伙的真面孔?算了,第一次先不和你这个小牛犊计较。你现在给我个地址,货物会在三天后的晚上八点钟准时出现在指定地址。到时候被谁抢先拿走了可不关我事。”
就这样,陆安带着恢复原形的薇和离开了这座大楼,带着对方的口头承诺。
尽管陆安做到了没有任何开支的拿回这笔货物,但是公司却没有给予他任何嘉奖,好像一切都早在公司的预料内。
虽然见识到了薇和的厉害之处,但是陆安并不觉得薇和是可怕的工具,相反,他越发对薇和感到好奇——她是什么?
陆安之后挑了个时间,在没有任何公司指示的情况下,带着薇和离开公司,走到外面游玩……经过他的选择,他去了一个叫做尾安巷的地方,那里是这座城市最后一处还有旧日风光,没被高楼大厦和广告所侵占的地方。
一路上,陆安没看见薇和有表现出任何反应,她只是被陆安一路牵着走,低垂着头。
不知是不是陆安没有谈过恋爱的缘故,他只感觉薇和的手好软。
走着走着,陆安看到一家卖中式点心的店,他停下来望了望,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小吃,就想要拉着薇和继续往前走。
但是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陆安回头看了看,薇和和此前姿态一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安不确定刚刚的是否是错觉,但是他感觉,或许不能就这么直接离开。
他带着薇和走到店门口,把每样点心都来了两份。作为特殊事务部门的主管,他的薪水完全足以支撑住景点的溢价点心。在陆安的示意下,店员将点心分为两份打包,每一份都是不重样的点心大礼盒。陆安给薇和递去一袋,自己提着一袋,接着往前走。
走到了一间公厕门口,陆安决定进去方便一下,他将自己的点心放在地上,和薇和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进去。
……为什么我会感觉薇和不是工具?明明她只是个工具,为什么我会在今天将她带出来,还买了点心?
陆安没想明白为什么对于自己,薇和如此独特,那天晚上的激光刀没有吓到他,只是让他感觉,薇和是一个富有温度的人?
他没有继续思考,在洗完手后,他走出公厕,看到了地上的点心,薇和,和她手上提着的……等等,她提着什么?什么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陆安快步走向薇和,在走路的同时,他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会拿走一个少女的点心。突然,他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点心盒?
陆安发现点心盒已经空了,他抬头看了看薇和,发现薇和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嘴角的一小块花生碎屑,似乎来自点心盒里的花生酥?陆安不确定是不是薇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吃完了点心盒。他想了想,将空的点心盒丢入垃圾桶,然后将自己的点心放到薇和手上提着。
回去路上,陆安感觉薇和的脚步似乎轻快了不少。
之后,公司不出所料的给了陆安一个通报批评,理由是私自违背机密协议,并且扣了他这个月的全部奖金和一半的绩效。
但是这些对于现在的陆安来说,并没什么奇怪的。比较奇怪的是,他找不到给薇和的那盒点心去哪了。陆安暗自奇怪着,一边走出了公司。
没有人看到的是,此时的薇和嘴角弧度比陆安刚刚接任的那刻,上扬了许多。
或许,此时某朵花结出了最初的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