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旧刃与新光

作者:嫈嫈 更新时间:2025/8/16 0:39:10 字数:1948

父亲源一郎随幕府官员前往浦贺应对黑船危机,源宅变得更加沉寂,也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中。祖母和族人的猜忌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暂时被外部更大的危机所掩盖。源星见的日子依旧被圈禁在小小的院落里,但她的内心不再死寂。

那碗用剧痛换来的精米饭,以及随之而来的强烈虚弱感,给她上了关于“原子重构(AR)”能力最深刻的一课:代价高昂,必须谨慎。但同时,它也打开了一扇门——一扇可以有限度改变自身处境的门。

她开始有意识地、极其小心地尝试理解和练习这种力量。目标不再是直接改变生存必需的食物(代价太大),而是从身边不起眼的小物件开始。

机会很快来了。一次小葵在整理源一郎留下的物品时,不慎将一把旧胁差(短刀)掉在地上。刀鞘无碍,但刀柄末端的刀镡(护手盘)本就有些锈蚀和磕碰,这一摔,边缘一处花瓣状的铜饰直接断裂脱落了。

“啊!糟了!这是老爷心爱的……” 小葵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捡起断裂的铜片,急得快哭出来。武士的刀是身份象征,损坏刀镡虽非损毁刀刃那般严重,但也绝非小事。

“给我看看。” 源星见伸出手。

小葵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刀和断裂的铜片递了过去,小声道:“小姐,这……能修吗?要不我偷偷去找町里的工匠……”

源星见没有回答。她抚摸着冰凉的刀身和刀镡。这刀镡是黄铜材质,雕刻着简单的樱瓣纹。断裂处锈迹斑斑,接口参差不齐。修复它,需要将断裂的金属原子重新连接、排列,恢复其原有的形状和结构。这似乎……比凭空将糙米变成精米(改变物质成分和形态)要“简单”一些?毕竟只是修复,而非彻底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指尖分别按在刀镡主体和断裂的铜片上。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这枚铜饰完整时的样子——樱瓣的弧度,接口的榫卯结构(她仔细观察过类似刀镡)。

修复它!像焊接一样,让断裂处重新成为一体!

嗡……熟悉的撕裂感再次袭来,但强度似乎比变米饭时要弱一些。她强忍着头痛,熔金色的瞳孔在专注中不受控制地亮起微光,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两簇细小金焰,在眼底静静流淌。

小葵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在源星见指尖接触的地方,断裂的铜片边缘和刀镡主体断口处,细微的金属光泽流动起来,仿佛有看不见的熔炉在加热。锈迹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去,露出底下光洁的铜色。断裂的接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靠近、融合!几秒钟后,当源星见脸色苍白地松开手时——

那枚樱瓣状的铜饰,完好无损地重新连接在刀镡上!接口处光滑如新,甚至比旁边锈蚀的部分看起来还要光亮几分,仿佛从未断裂过!

“天……天啊!” 小葵捂住了嘴,眼里的敬畏几乎要溢出来,“小姐……您……您真的……”

源星见疲惫地靠在墙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但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微小的弧度。成功了!虽然还是很累,但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修复已知结构、同种材质的物体,消耗相对较小,也更容易控制。

这次成功极大地鼓舞了她。她开始尝试修复更多小东西:小葵摔裂的陶杯缺口(需要想象完整的杯壁结构)、窗棂上一根朽坏的木楔(需要理解木头的纹理和强度)、甚至自己寝衣上一处脱线的缝口(尝试引导丝线分子重新交缠)。成功率有高有低,消耗的精神力也因物体复杂程度而异,但每一次成功都让她对能力的掌控多了一分理解。

然而,尝试并非总是一帆风顺。

一次在庭院角落透气时,她看到地上散落着几颗小石子。一个念头闪过:能否将普通的硅酸盐石子,重构成更有用的东西?比如……铁砂?用于铸造或……防身?

她捡起一颗石子,集中精神,努力想象着铁(Fe)原子的排列结构,试图将石头的主要成分二氧化硅(SiO2)分解重组为铁(Fe)。

嗡——!比修复刀镡强烈数倍的剧痛猛然袭击大脑!眼前的金光骤然暴涨!手中的石子剧烈震动,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丝龟裂,散发出异常的高热,但它的颜色和质地……丝毫没有变成金属的迹象!反而在剧烈的能量冲突下,“噗”的一声轻响,碎裂成了更小的几块!

源星见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扶住墙壁才没摔倒,头痛欲裂,金瞳的光芒剧烈闪烁后迅速黯淡下去,视野阵阵发黑。

失败了……代价巨大却毫无成果。

她喘息着,看着掌心碎裂的石块,熔金的瞳孔里充满了挫败和一丝明悟。

“原子重构”……并非无所不能的幻想具现。它需要遵循某种规则。修复和改变形态(如米粒去杂变精),相对容易,因为物质大类未变(碳水化合物)。但要将一种元素为主的物质(硅、氧)直接重构成另一种元素(铁),这涉及原子核层面的根本改变!这需要的能量和对物质本质的理解,恐怕远超她现在的想象和精神力极限!这违背了父亲所说的“能量守恒”?或者,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实现这种转化的“知识”?

能力有其铁律。需要接触、需要理解(或至少能清晰想象)目标物质的结构、需要付出与之匹配的精神力代价。妄想凭空点石成金,只会自取其害。

她将碎石子丢回角落,擦去额头的冷汗。路还很长,每一步都必须脚踏实地。修复刀镡的光芒虽然微弱,却为她在这压抑的深宅和汹涌的时代暗流中,撕开了一道希望的口子。这双金瞳,或许不仅仅是灾祸的象征。她需要更谨慎,也需要……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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