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时前,华盛顿时间8:00,联合市市区南郊,艾塞克斯县,呼啸森林,索马里·海恩的小屋;
早晨,森林的苏醒总是从鸟儿的第一声啼叫开始,随即阳光才懒洋洋地穿过树荫留下斑驳的树影,一条人际罕至的羊肠小道坐落于此,路的尽头,豁然开朗处,便是那座粗粝原木堆砌成的小屋。
屋子的门口两边随意地堆放着砍好的木柴,工具和一些辨不清用途的杂物,新鲜的松木清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低矮的屋檐下墙角不远处还搭建了一台简易的熔炉,隔壁就是混凝土建造的车库,里面停放着一辆白色的福特皮卡。
索马里.海恩,——这个常常因名字而被误认为与那个遥远的非洲国度有某种联系、甚至因此被揶揄的密歇根州陆军国民警卫队退役的战地医生——此时此刻正沉浸在这片难得的清闲里。
他弓着结实的腰背,半蹲在一堆待处理的圆木前。手里的老式竖锯发出单调而有力的“嘶啦——嘶啦——”声,锯条啃噬着坚韧的木纤维,随着他稳健的前后推送,木屑如金色的雪片般簌簌落下,一块符合他心意的厚实木料正被一点点分离出来;
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额头滑下,汇聚到眉骨,带来一丝痒意。索马里抬起结实的手臂,用袖子草草抹去汗水,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就在他准备调整木料角度,再次下锯时,屋外那张粗糙木桌上,那台老旧的半导体收音机,正尽职地播放着晨间新闻:
“最新消息,联合市警方今晨在呼啸森林南部边缘,发现一名倒地的野外探险者,据初步报告,其颈部有着非常深的、疑似大型动物撕咬造成的创口,目前已被紧急送往最近的戴维.贝卡医院治疗,有目击者向警方报告称,在发现伤者的约30分钟前,曾看到一个行动姿势怪异的人影在附近区域出现......警方已封锁相关区域,提醒呼啸森林周边的居民和游客提高警惕,案件正在进一步侦破中,如有任何线索请立即拨打……”
“嘶啦——”
索马里手中的竖锯猛地停了下来,那刺耳的摩擦声瞬间消失,只剩下收音机里播音员后续关于交通和天气的絮叨。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没动,目光却从眼前的木料上移开,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颈部的咬痕?异常高大的、行动怪异的人影?在呼啸森林?
这些关键词引起了他的注意,多年的陆军生涯让他对这些信息非常敏感,他在这片森林生活多年,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任何大型猛兽。
难道是熊?可能性不大,棕熊的袭击一般都会直接吃掉尸体,很少直接啃咬颈部,即使是那种有食人癖好的疯子,也不会去生吃颈部的肉,更多是选择将人肉切碎煮熟食用。
这件事真是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退役后的平静日子并没有磨钝他的感官,相反,森林的静谧让他对任何不协调的声响都格外敏感。
他侧耳倾听着,
鸟鸣声……似乎稀疏了一些?远处隐约传来啄木鸟的笃笃声,但近处那些原本欢快的雀鸟啁啾,此刻却显得有些迟疑和断续。
这时,刚才那个播报突发新闻的频道信号突然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最终彻底淹没在一片嘈杂的白噪音里。
但在声音完全变成噪音前,他还是敏锐地听到了模糊的播报:
“嗞......嗞.....本台......紧急新闻......戴维.贝卡医院......出现......大批......食人暴徒......”
他走到收音机旁,粗糙的手指拧动着调频旋钮,试图找到更清晰的新闻频道或警用频道。但除了滋啦的电流杂音和几个无关紧要的音乐台,什么都没有。
“Damn!”
索马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眉头紧锁,
这不是好兆头。根据他的机械维修经验,这肯定不是因为森林地形的信号干扰或者信号源的问题。
市区绝对是出大事了!
他抬头,目光扫过自己小屋周围浓密的树林,那些平日里带来安宁的绿色屏障,此刻在晨光中却仿佛隐藏着未知的威胁。
新闻里提到的地点在森林南缘,离这里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呼啸森林”到戴维.贝卡医院这个范围,足以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他真的有点后悔没有买手机,为了不被外界的喧嚣打扰自己的林中生活,他在退役后没有购买除收音机外的任何电子设备,现在这个决定让他失去了获得第一手消息的渠道;
索马里来到车库敞开的卷帘门门口,走向皮卡旁边,动作迅速并且毫不慌乱。
他拉开驾驶座车门,上半身探进去,手指在副驾驶座位底下摸索着,那里有一个隐蔽的金属扣具。
咔哒一声轻响,他抽出了一把用油布包裹的手枪——那是他服役时的老伙计,一把保养极好的M9伯莱塔。
退役时他合法保留了它,在这远离人烟的森林里,这是必要的防备,无论是针对闯入的野兽还是更少见的、不怀好意的家伙。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械的状态,确认保险完好,弹匣压满子弹,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熟悉且令人镇定的力量感;随之将枪轻轻靠在皮卡的车斗内侧,确保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拿到。
做完这一切,索马里并没有立刻回屋或继续干活,而是背靠着冰凉的皮卡车门,双手抱胸,目光如炬,再次看向那条通往森林深处的小路。
渐渐地,森林中,最后几声零星的鸟鸣也彻底消失了。
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低沉的呜咽。
一种比清晨寒意更加深沉的冰冷,顺着他的脊背悄然爬升,这死寂,比他听过的所有战场上的喧嚣,都要更让人毛骨悚然。
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并且起身拿走车斗上的手枪,走进屋内,拉下窗户上的铁丝网和铁皮卷帘,给门挂上机械门锁和木头锲子,静静地等待着。
这座木屋在他以前搬进来之前,就为防范可能袭击的野兽进行过简单的改造,屋内壁炉边上的柜子抽屉里,还放满了捕兽夹;
不过看起来,后面必须要给房屋进行进一步的加固改造了。
他紧接着思考着,
呼啸森林的宁静,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无声的缝隙。
嗖!——
当!门外猛地传来轻微的碰撞声,索马里急忙把卷帘和铁丝网上拉,留出一道不大不小的缝,双眼贴着玻璃,向外看去,
他发现,是一只折断翅膀,病殃殃样子的啄木鸟,它歪着脑袋,看起来十分痛苦,
索马里看着它,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回忆着自己在大学学习的医学知识,再联系新闻里的种种异常,
他猛然浑身一震,想起一种最坏的可能性。
“Holy shit!”
HERC,不会是在联合市研究某种以狂犬病为基础的新型生化武器吧!
冷静!冷静!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看来,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可惜,自己的宁静生活,恐怕是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