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球上只有一块雪花形的岛屿,而我正是岛上独一无二的、孑然一身的孤独公主。
陷入灭绝危机的人们似乎将这片岛屿视作圣地,拜之所赐,仅有身份显赫的人能在月圆之夜造访。
因为特殊的身体原因,我被他们当作人类复兴的最后希望。每一年都会有人前来求婚。
今天是月圆的最后一天,这也就意味着我的寿命即将迎来尽头。
“哦?最后一位求婚者也要离开了吗。”
可能是觉得我的谜题过于刁钻了吧。地平线上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的登上飞船,头也不回的驶离了这片与世隔绝之地。
今年的求婚者一共7个吗。
谁叫他们要挑满月的今天来求婚呢,所谓的看懂气氛就是如此。
我倒不是成心为难他们,只是不这样做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爱的对象是谁。不是开玩笑,在失去热情的世界里,没有爱的人真的会死。
所以,这次的谜题是‘北极的蝴蝶’。
离开我的阁楼,踱步从藤曼制成的阶梯缓缓下楼。
说起来,我的奶奶就是从北极远道而来的人。
‘北极的蝴蝶’也并非什么天方夜谭,奶奶可是真的带了一只蝴蝶回来呢。
我来到最近的海边,情不自禁的轻唱着奶奶教给我的歌谣。
‘新月浅唱,湖面记诉,鸢尾花传述着双方的爱与恋。’
‘跃动,跃动,于原初之海中,生命仿若水母,沉浮反覆’
‘歌唱,歌唱,于霜沙泣离中,人们形同鸢尾,埋下心蕊’
“将生命比作水母吗,还真是主观意味非常浓烈的看法呢。”
突如其来的发言打断了我的歌声,一艘外形酷似UFO的飞行艇从夜空中缓缓地漂浮在我面前。
只有巴掌大小的飞行艇,和从舱门中向我打招呼的铝制罐头实实在在的吸引住了我的注意。
“您好,美丽的小姐。”
铝制罐头非常有礼貌的问候着。
为了不显得失礼,我也以相同的礼数回应着这位小小的来访者。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人不可貌相’,这是我听别人说的。体型虽然只有松鼠大小,但我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四处漂泊的商人哦。”
“那样的职业早就不存在了。”
听到我的回复后,银色小人赌气般的邀请我欣赏他的船舱。
“你看,这是猛犸象的牙,这个是由白金制成的表。不过这些都是非卖品,因为我也是一个收藏家。”
“欸——,小气。”
对一生都足不出岛的我来说,他的宝藏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收集物,但又怕被他发现只得将脸庞撇向一边。
这样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我意识到这点后,轻咳了一声问起他外面的事情。
结果可以说是收效甚微,他所了解的与我相差无异,也就说明世界在100年间毫无变化。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又是何方神圣呢?
我可没听说过人类可以像气球一样把自己变小。
产生了新的疑惑,我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小人。
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害怕被我吃掉一样不敢抬头。
“对了!我来的时候看见巨大的飞船升天,请问你出了什么样的题目逼得他们态度如此恶劣呢?”
“北极的蝴蝶。”
我不假思索地回应。
“你这样说了?”
“没错。”
银色小人挠了挠脑袋,小声说了句这也无可奈何嘛。随后半身探入了船舱,似乎在翻找些什么。
“唔......大部分的珍藏都被我好好保存起来了,但唯独‘故事’我却哪里都找不到呢。听说你这边能得到优质的故事,所以我才不远万里的登门到访来着。”
片刻后,他恭敬地端出了纸和笔。
“不......不好意思,那个,我不会写字。”
我觉得有些羞愧,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小人看起来有些受到打击,但又重新振作起来,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道。
“没关系,我的储备能撑到下一次满月为止。在此期间,教会你读写不在话下。”
就这样,我开始笨拙地握着笔,用初学的文字回应他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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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在遗世存立的北极圈中,矗立着一座惟妙惟肖的人型冰雕。
那并非是被凿刻出来的,但却是人们创造出来的。
自打冰雕记事起,她就被称作‘精灵’。从一开始,她就只拥有妙龄少女的形体,并且在之后的时光里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改变。
人们为她赋予的可悲使命是维持北极殖民地的运转。
即便是被创造出来的生命,她依然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相信,自己就应该为人类的生活去全力支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冰雕为人们祛除了风雪,为人们带来了淡水,为人们开垦了土地。
看着人类越变越多,她由衷的感到喜悦,尽管并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这期间还有人为衣不蔽体的她盖上华服,她甚至会为自己是否般配而苦恼一阵子。
可是我想,只不过是繁华背景下溢出的善意罢了,那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啊。
好景不长,数十年之后人类族群的数量出现大规模锐减,原因不明。
到处都是争吵与辱骂,她仅仅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曾经熙熙攘攘的都市化为寂静无声的死地,她所喜爱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了。
可能只是出远门了吧。她这样想着。
没错,人们说过,互相爱慕的人会被放逐到北极圈来,他们一定是去寻找眷恋的对象了吧。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冰雕孤独地度过了数个世纪。
完成啦,这是你们一直想要的森林哦。
你们快来看啊,我连大海都能再现呢!
哼哼,这些花田很好看吧,快来带一朵回去吧。
回应她的只有无所事事飘动的发丝。
——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呢......
难得我做出了这么好看的森林却没人看,太浪费了呢。
她并不感到悲伤,但确实有些孤独。因为这些造物一开始就只是人们的要求,而不是她的期望。
她对人们的爱慕也不是自发的情感,而是与生俱来的物种特性。
是我做的还不够吗?说不定,如果我能牵起他们的手,亲口告诉他们还有人在意他们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可是她无法行动,也不能说话,因为她只是一座冰雕。
在自责中度过了数不清个日夜,真的有奇迹发生了。
一艘模样怪异的飞行船突破了人们打造的风雪外壁,在空中描绘出一道弧线逐渐下坠。
独自停止的心跳又再次跃动,她欣喜若狂的派出地下的根须查看。
肯定是看到了我的努力才回来的吧?真是的。必须真心诚意向我道歉才行哦,要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飞行船冒着黑烟,看起来受到了重创。从舱门跳出来一个被金属薄膜包覆的人型生物,面部被半块铜色金属球所遮蔽。
那生物扶着船体弯着腰,似乎是在呕吐。
她从未见过这种生物,和印象中的人类大相径庭。
不是,这绝对不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北极居然还有外星人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