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247次收集记录，今天的我也只是坐在湖边和她聊天。
这个活动貌似已经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没有缺席过。
时间的话......记不清了呢，大约有一年了吧，我是会去顺从根深蒂固的习惯的那类人。
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习惯呢？
倒也不是需要人来陪伴，那种事情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可能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不会说话吧，与正常社交完全相反的对话让我更有安全感一些，是这样吗？
至少，我想说些什么，哪怕是有的没的，都想一直说给她听。
理由之类的我也弄不清楚，也许一个人生活久了，连自己也不认识了是常态也说不定。
从这点来看，她倒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听众，她从未怨声载道，只会倾耳细听，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直到话题结束。
兴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呢，但我宁愿去享受现有的一切。
“说起来，今天在打理废弃资料室的时候，有些不得了的东西被我找到了呢。”
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有一点是我之前就弄错了。那就是早就被宣告中止了，在地球圈被称为‘复兴计划’的人造胎儿实验。”
“原本这项实验就是为了创造出代替人类去使用的道具。以卡bug的方式去规避热情损耗的危机。
可是，与违背伦理这样的理由不同，中止的原因是实验没有一个成功案例，被创造出来的婴儿们或多或少都有先天缺陷。他们在呼吸完第一口空气后，自我了断了。“
大概是结论过于悲观，眼泪自她的眼角处滑落。
<对不起，我只能为他们的幺折感到惋惜>
喔，神速的进步呢。虽然只是些简单的’啊啊——‘声，但我能领悟一些她的意思了，可能不算很多？毕竟她的发声我完全听不懂。
“嘛，很高兴你能为人类着想。先前我不是说搞错了吗，那项实验其实是有一体活例的。”
视线仿佛要穿透她一样，我仅仅只是看着她。
她那苦涩的神情如刚才一般未曾改变。
“一点都不惊讶呢。原来如此，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吗。被他人随意的创造出来后，强行安上了维持这片土地的职责。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忍受这一切呢？”
<我很喜欢人类，我很想念人类。好想去触碰，你能过来一点吗？>
只是”啊啊——“的无意义的叫声，我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原本的北极精灵，估计被杀掉了吧。想想也知道，居住在这里的懦夫们可不敢把自己同化为星球的灵魂。
你呢，被变成怪物的感觉如何？”
我试着发出苦笑。
分明一点也不开心却还是得笑出来，试图消除一些自己的负罪感。
她茫然地望向旧都市的方向。
<如果这样做就能保护大家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不会可怜你。倒不如说，你能一个人坚持这种地狱般的惩罚直到现在。
你，已经是我认为最强大的个体了。”
虽然是最真诚的评价，但我还是尴尬的转过了头。
<我，是一个合格的生命吗？>
气氛看来并没有因为我的扭捏戛然而止，面对她的提问，我难得认真的回答道。
“我的最爱是故事哦。其中有一些我个人缺陷的原因在里面，重要的是故事是担任记录的最主要载体。
这也就意味着，故事里就有着一个人的’存在‘。它会以感情、心理、语言、知识等方式连同文字一起被记录下来。”
<我不太清楚，我这样的存在也能拥有自己的故事吗？>
“人们常说，物以稀为贵嘛。故事在如今作为无法补充的事物异常稀缺哦。
是呢，如果有机会的话，你的故事也一定会成为不可多得的奢侈品哦。”
如同不安分的小动物一般无处安放的双腿，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令我安心。
和我不同的直率性格倒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呢。
阴冷的雾气在不经意间笼罩了周围，我赶在大雨散落之前匆匆逃离湖边。
<又要走了吗。再见，真想快点到明天与你聊天。>
我猜是告别的话语，头也不回的挥手说到。
“对了，在我看来，你早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合格生命了。”
她激动的在原地翩翩起舞，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身体。
——啊，我从未见过她如此自豪的模样。
那不是奉承的话语，我没有任何意图。
仅仅只是脱口而出。
这样反常的行为足以让我产生与她截然相反的自我怀疑。
是因为她的缘故我也变得直率一些了吗？还是说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亦或者我只是单纯的好心肠才......
啊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这不是越来越搞不懂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