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布仕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母上大人您怎么会懂这个?!”的震惊表情,塞拉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带着一丝仿佛回忆起某个荒诞笑话般的淡淡笑意。
“你以为我真是那种守着古老城堡、对万千世界一无所知的老古董吗?”
她的语气温和却充满洞悉一切的智慧,
“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漫长的时光里,我曾遇到过不少来自‘异界’的穿越者。其中大多数还算安分,或迷茫,或努力生存,但也总免不了有些……特别‘自信’的存在。”
她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些,似乎陷入了某段具体的回忆:
“那是不知多少年前了,可能是某个纪元交替的黄昏。我遇见了一个颇为奇特的年轻人。他并非孤身一人,或者说,他的意识与某个跨越诸多世界的‘聊天群’相连,能从中获得知识、物品,甚至召唤援助。不知他从群友的只言片语或是某个泄露的‘剧本’里,隐约知晓了我的存在,却只知‘强大美丽’的表象,而未能理解其下真正的含义。”
塞拉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清晰的、宛如观看拙劣表演般的漠然:
“他寻到我的庭院外,态度是那般……令人不悦的嚣张。仿佛不是来觐见,而是来收服某种珍贵的战利品。他直言不讳,声称要让我‘成为他的女人’,语气笃定得仿佛在陈述即将发生的自然规律,眼中充满了对自身‘系统’或‘外挂’的盲目信赖,以及对这个世界所谓‘土著强者’的轻视。”
“我自然无法容忍这等冒犯。”
塞拉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布仕能感觉到其中一丝属于绝对上位者的冰冷威严,
“甚至无需起身,只是坐在亭中,对着他所在的方向,随意地抬袖,挥了一下。”
“那一挥,我并未动用真正力量,本意是如同拂去一粒微尘般,让他彻底湮灭,清净我的庭院。然而,令我略感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死。”
塞拉的声音里流露出当时一丝真实的、属于强者的讶异与兴趣:
“他只是被打成了重伤濒死的状态,周身骨骼尽碎,魔力(或者说他那种奇怪的能量)溃散,像破布一样瘫倒在地。但紧接着,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描述变得具体起来,仿佛在饶有兴致地复述一幕戏剧:
“他身上的某个‘东西’——或许是那个‘聊天群’的紧急机制——被触发了。他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波动起来。紧接着,好几道身影凭空浮现,将他护在中间。”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红黄相间、流线型金属盔甲的人,面甲闪烁着光,掌心有能量汇聚;一个穿着紧身红色‘睡衣’、手腕能喷出白色粘稠丝线、动作异常灵巧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戴着草帽、咧嘴大笑、身体某些部分却像橡胶一样可以随意拉伸延长的‘橡皮人’……” 塞拉列举着,语气中好奇多于戒备,“此外,还有拿着夸张大刀的剑士、周身漂浮着奇异光球的法师模样的人,甚至有个开着巨大机器人(或者说‘机甲’?)的家伙……形形色色,风格迥异,能量波动也千差万别,但都带着一股‘来自不同地方’的异界感。”
“他们似乎通过那个‘群’感知到同伴濒死,被紧急‘拉’了过来。看到那年轻人的惨状和我之后,表情各异,有的愤怒,有的警惕,有的则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那个‘铁皮人’甚至立刻用某种扩音设备对我发出了警告……或者说是‘交涉请求’?”
塞拉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历经沧桑的淡然与一丝微妙的调侃:
“那场面,说实话,颇有些热闹。让我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原来‘穿越者’这个群体,还能以这种‘呼叫好友’的方式联动。可惜,那个年轻人本身的傲慢与愚蠢,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至于那些被召唤来的‘群友’……”
她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留给布仕无限的想象空间,仿佛在说:那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了。但无论如何,正是那次经历,让她对“聊天群”、“系统宿主”这类穿越者亚种,以及他们可能带来的、五花八门的“异世界援军”,有了切身的认知。
“那男人见援军降临,原本濒死的惨状竟又被一股莫名的气焰取代。”
塞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嘲讽,
“他瘫在同伴撑起的防护屏障后,脸色惨白如纸,却用尽力气嘶喊:‘群友们!这个……这个土著强者太过邪恶狠毒!请助我一臂之力,镇压她!’ 那副颠倒黑白、仗势逞威的模样,着实令人厌恶。”
“而后,那形形色色的‘群友’便真的一股脑儿向我发起了攻击。”
塞拉的叙述依旧平静,如同在描述花园里偶然刮过的一阵风,“能量光束、蛛丝缠绕、橡胶拳头、刀光剑气、奥术飞弹,甚至还有巨大的金属拳头从天而降……场面倒是热闹得很。其中,也确实有人动用了类似你所说的‘克苏鲁’体系的力量——召唤出短暂的低语幻影和扭曲的触须,试图污染我的心智。”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绝对的、毋庸置疑的优越感:
“可惜,花哨有余,根基不足。他们所谓‘跨世界’的力量,在我眼中不过是无根浮萍,看似纷繁,实则散乱。我甚至未曾离开座位,只是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布仕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优雅绝伦的女性垂眸放下茶盏,指尖触及杯托的瞬间,无形无质却绝对强悍的“某种规则”如静水下的暗涌,轰然扩散。
“——然后,一切便静止了。”
“所有攻击湮灭于无形,所有冲来的身影凝固在半空,连那位试图用‘旧日低语’污染我的召唤者,其唤出的虚影都如同被抹去的污迹般消散。他们如同琥珀中的虫豸,连惊愕的表情都定格在脸上,只剩下眼珠里无法掩饰的、近乎崩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