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星坠湖的流水,悄然划过指尖。
自魔法学院那场震撼全城的“展示赛”后,布仕和艾薇在王都的生活逐渐步入了一种新奇而充实的节奏。
与罗兰的“交流”时有进行,布仕偶尔抛出的、融合了异界思维的魔法见解常让这位天才陷入长考,而罗兰扎实的学院派基础和广博的魔法知识也帮布仕更快地系统梳理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艾薇则在罗兰的“权限协助”下,成功“探索”了几处存放龙族相关古物的非核心区域,心满意足地收集了几块“漂亮石头”(可能是龙语石刻残片)和几卷“故事有趣”(可能是古代龙族传记)的抄本。
然而,真正在平静水面下掀起狂澜的,并非龙骑士的威名,而是文字的力量。
在“书之魔人”芙罗拉的高效运作和翡翠鸟出版社全力推动下,《退队勇者居然是大大佬》第一卷和第二卷,几乎在王都各大书店同步上架。
精良的装帧、出版社不遗余力的宣传(联动报纸专题、热门酒馆说书人推广、甚至贵族沙龙里的悄然流传),尤其是小说本身那与传统勇者故事截然不同的、充满“憋屈-爆发-打脸”快节奏的崭新套路,瞬间引爆了读者的热情。
短短数周,这部小说便以惊人的速度冲上了王都各类书籍销售榜的前列,尤其是在年轻冒险者、市民阶层和部分寻求新鲜感的贵族子弟中,几乎形成了现象级的话题。
酒馆里开始有人争论“瑟蕾娜接下来会如何逆袭”,佣兵工会的布告栏旁偶尔能听到有人用“你该不会也想退我的队吧?”来开玩笑,甚至魔法学院里都有学徒在休息时偷偷传阅。
布仕通过芙罗拉定期送来的销售报告和读者反馈(匿名抽样),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热潮。
版税如同涓涓细流,很快汇成了相当可观的数目,流入他的账户。
更让他暗爽的是,偶尔和艾薇上街(在艾薇的软磨硬泡下),他能听到路边摊贩、茶馆闲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书中的情节,猜测着后续发展。
那种自己的“文化输出”被认可、甚至改变着异世界娱乐风向的感觉,颇为奇妙。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市面上开始出现粗劣的跟风之作,书名一个比一个长,内容却良莠不齐。
对此,布仕只是一笑置之,真正的竞争力在于源源不断的创意和成熟的节奏把控,他脑子里可还装着不少“弹药”。
在这股热潮中,有一个人的反应,让布仕觉得格外有趣。
那就是艾薇。
起初,艾薇完全沉浸在魔法学院的新鲜感和与罗兰“交流”(实则为四处参观)的快乐中,加上布仕对她每日基础魔法练习的督促(以及小说兑换制度的严格执行),她似乎没太留意外界流行什么新书。
但很快,布仕就发现了端倪。
先是艾薇房间垃圾桶里偶尔会出现崭新的、被小心拆开包装纸的痕迹(以龙的敏锐,她本该处理得更干净)。
接着,布仕在某次“例行检查”(督促学习)时,无意中瞥见艾薇枕头底下露出的一角书封,那色彩和字体设计,怎么看怎么像《退队勇者》的第二卷。艾薇当时扑上去的速度堪比瞬移,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是“借罗兰的”(罗兰:?)。
最明显的证据发生在一个午后。
布仕正在庄园露台上,用意念书写术悠闲地构思着第三卷的大纲(顺便享受阳光)。
他强大的感知让他“听”到庄园侧门附近,传来艾薇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兴奋的嘀咕:
“……对,就是最新的《退队勇者》第三卷预购特典版!听说有瑟蕾娜的新番外!一定要帮我留一本!我老样子,傍晚的时候……”
布仕忍住笑,精神力微扫,“看”到艾薇正鬼鬼祟祟地扒着侧门,和一个穿着书店伙计衣服的年轻人在交易。
她居然还做了简单的变装——戴了一顶有点大的遮阳帽,用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但银色的发丝和那双独特的蓝眼睛根本遮不住)。
伙计似乎对这位“神秘但出手阔绰、酷爱勇者小说的小姐”已经很熟悉,熟练地递过一个用朴素布包裹好的书册,接过艾薇递过去的钱币。
(这丫头……居然为了买书,偷偷溜出去?还学会了预购和买特典版?)布仕心中又是好笑,又有些感慨。
看来自己这小说,对艾薇的吸引力是真的大,甚至能让她克服“出门可能被发现”的惰性和风险。
他本可以立刻现身,抓个现行,然后以此为把柄“要挟”艾薇加倍练习魔法。
但一个更有趣的念头冒了出来,让他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艾薇这么喜欢这本书,却完全不知道作者近在眼前……)布仕的恶趣味开始发酵。(她每天对着我这个“监督者”、“姐姐大人”抱怨练习辛苦,偷偷摸摸看小说,却不知道她为之痴迷的故事,就是我这个“恶魔监督者”写出来的?)
布仕几乎可以想象,当艾薇某一天突然发现真相时,那张小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震惊?呆滞?不可置信?然后可能是恍然大悟的“难怪”,接着或许是气鼓鼓的“姐姐大人居然瞒着我”,最后大概会变成兴奋的“快给我剧透后续”以及“能不能让瑟蕾娜早点暴打那个前队友”……
那画面,想想就令人愉悦。
于是,布仕选择了暂时“纵容”。
他对艾薇偶尔“失踪”一小会儿(去买书或取书)装作不知情,对房间里多出来的“不明书籍”视而不见,甚至在她晚上抱着新书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傻笑或愤愤不平的低语时,也只是敲门提醒她早点睡,语气如常。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垂钓者,看着鱼儿围绕着自己布下的香饵游弋,却对钓线另一端的操纵者一无所知,静静等待着最终收线那一刻,鱼儿惊慌又懵懂地跃出水面的精彩瞬间。
“就让你再多享受一会儿,作为忠实读者的快乐吧,我亲爱的艾薇。”
布仕望着庄园里艾薇房间窗户透出的、熬夜看书的微弱灯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期待的弧度。
他很好奇,当“姐姐大人”与“偶像作者”的身份在艾薇认知中重合的那一天到来时,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又会爆发出怎样有趣的火花。那一定会成为他异世界文抄公生涯中,值得铭记的欢乐一幕。
至于现在?就让她继续为瑟蕾娜的命运揪心,为打脸情节欢呼,并偷偷抱怨“姐姐大人”为什么不让她多看一会儿吧。真相,总会在最合适的时机,以最有趣的方式,揭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