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徐家楼下。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神色冷峻的杨冉雪,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系职业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更添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紧接着是眉头微蹙、面带忧色的谢明轩。最后,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徐雪涵。
这个组合的出现,让开门迎接的徐雨涵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姐……谢总,杨首席,你们怎么……”徐雨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声从客厅赶来的徐父徐母打断。
徐母看到杨冉雪和谢明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立刻堆起了有些勉强的笑容,但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质疑:“哎呀,谢总,杨首席,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雪涵在公司……”她的话意有所指,显然还对“公司急事”这个借口耿耿于怀。
徐父则没那么客气,他沉着脸,目光直接略过谢明轩,落在杨冉雪身上,语气生硬:“杨首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雪涵这几天不着家,电话也不接,说是公司有急事。现在你们两位一起上门,是工作处理完了,还是有什么别的指教?”
面对徐家父母明显带着火药味的质问,谢明轩正想开口打个圆场,却被杨冉雪一个眼神制止了。
杨冉雪上前半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徐父徐母,那眼神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喙的冰冷威压,仿佛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玄关。她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只是用她那特有的、清冽而平稳的嗓音淡淡开口:
“徐先生,徐太太,打扰了。今天我们来,是以私人身份,陪徐助理回来,与二位进行一次沟通。”
她的话语简洁,却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直接将徐父徐母那点兴师问罪的气势压了下去。徐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徐父到了嘴边的斥责也被这冷冽的气势堵了回去,两人一时竟有些语塞。
徐雪涵适时上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爸,妈,今天我不是来吵架的。我只是想……在杨首席和谢总的见证下,和你们心平气和地,最后一次,好好谈谈。”
听到“最后一次”四个字,徐雨涵的心猛地揪紧了。徐父徐母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但碍于杨冉雪和谢明轩在场,尤其是杨冉雪那慑人的气场,他们勉强压下了火气,冷哼一声,转身走回客厅。
众人落座,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最初的交谈还算克制,徐雪涵试图解释自己的想法,表达对父母过度干涉的不满和对叶沐歆的怀念。但徐家父母根深蒂固的观念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很快,话题就又绕回了老路。
“心平气和?你让我们怎么心平气和?”徐母的声音尖锐起来,“我们为你操碎了心,你就是被那个叶沐歆鬼迷心窍了!他有什么好?要家世没家世,要前途没前途!一个学生物的穷学生,单亲家庭,能给你什么未来?!最后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这样的人……”
“妈!你不许这么说他!”徐雪涵猛地站起来,眼泪瞬间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说错了吗?!”徐父也勃然大怒,一拍茶几,“他就是没出息!如果他真有本事,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我看他就是自己没能力,心理承受力差!这样的男人,根本靠不住!你到现在还念着他,就是愚蠢!”
这些刻薄而侮辱性的话语,像一把把尖刀,不仅狠狠刺穿了徐雪涵的心,也让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冉雪,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降低!
谢明轩第一个察觉不对,他紧张地看向杨冉雪,只见她原本只是冷淡的脸上,此刻仿佛结了一层寒冰,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酝酿、汇聚!
糟了! 谢明轩心里警铃大作!他是唯一知道叶沐歆意识可能存在于杨冉雪体内的人!徐家父母这些话,简直是在死亡线上疯狂蹦迪!他几乎能感觉到杨冉雪体内那股濒临爆发的、混合着滔天愤怒和巨大悲怆的情绪!
紧接着感受到这股恐怖气压的,是坐在杨冉雪旁边的徐雨涵。她只觉得身边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冰冷,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从杨冉雪身上弥漫开来,让她头皮发麻,几乎要喘不过气!她惊恐地侧头看去,只见杨冉雪微微垂着眼睑,看不清眼神,但整个人的感觉已经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冰冷威严,变成了一种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带着实质般杀意的煞神状态!
徐雪涵也立刻转头看向杨冉雪。当她接触到杨冉雪那副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黑暗和冰冷的表情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个表情……这个状态……她太熟悉了!就是前段时间,公司里传闻杨首席和谢总大吵一架后,杨冉雪身上那种生人勿近、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恐怖气场!
为什么?
杨冉雪为什么会因为父母侮辱叶沐歆而愤怒到这种地步?
一个让她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果然,果然她(他)就是……
沐歆!
徐雪涵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冉雪,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确凿的证据。
谢明轩急得额角冒汗,他必须阻止事态失控!他连忙站起身,试图打圆场:“伯父伯母!请冷静!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徐父还想继续口出恶言的那一刻,杨冉雪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不再仅仅是冰冷,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幽暗的怒火,如同万年寒冰下喷涌的岩浆!她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利剑,直直地射向徐家父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森寒威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