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烨发现身上的魔法灵光消失之后,她便顾不上吃饭与睡眠,日夜不停地赶往梵蒂冈。
此刻,她正凭借隐身术飞越一个庞大的人类聚居地。
恍惚之间,她突然感到龙翼被牢牢缚在身后,手爪也被灼热的锁链紧紧缠绕。
重力陡然加剧,将她狠狠拽向地面。
她拼命挣扎,锁链却越收越紧。
最终,她重重砸进中心广场,地面崩裂成坑。
烨摔得头晕目眩,下意识解除龙形,恢复人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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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灵—认知屏蔽
言灵—定向传送阵
心灵魔法—感知欺骗
她仿佛听见另一段龙语回荡耳边。
回过神来,眼前是一双穿着纯黑露趾坡跟凉鞋的白皙双脚。
烨迷迷糊糊地想。
这双鞋,是不是在鞋柜里见过……
她像粽子般被紧紧捆住,人形态下的绑法还格外羞耻,刻意凸显着某些曲线。
“你要去哪呀,妈妈……”
楪璃侧身坐在她面前,语气幽怨。
“是想回去找你的教皇大人替你主持公道吗?”
“你手上可是欠着一整个军团的血债呢,啧啧。”
“真是养不乖。”
烨刚想开口辩解,就被塞进一团轻薄的白布。
召唤魔法—纤维虫
楪璃将指尖一只绿色小虫放在烨的身上。小虫仰首张望片刻,立刻开始猛啃她的衣物。
“呜唔唔呜!!”被禁言的烨发出含糊的哀鸣。
我明明是要去救你啊!!
她看上去委屈极了。
其实,楪璃早已在她坠地前就将她带回失落之岛。
但在烨的感知中,她们仍处于城镇中心,自己仍被缚于众目睽睽之下,即将衣衫尽失。
“呜呜唔唔呜呜呜?唔唔呜呜!!”她怒视楪璃,激烈地挣扎着。
你就这样让媳妇被看光?你不要脸,我还要!
说完,烨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不对劲。
如果烨真是逃跑被抓,第一反应本该是恐惧。
为何却如此委屈?
仿佛做错事的,是自己。
当然,别问为什么楪璃不觉得烨会像罗珀主教那样铁血——
她早已把烨从里到外摸得清清楚楚,各种意义上都是。
更何况小依每天事无巨细汇报烨的一举一动,连“貌似在心里说自己坏话”这类细节也从不放过。
根据她们专家组的研判:曾经的最强勇者、第一剑圣,
如今已是一只只会嘴硬的银龙小娇妻。
楪璃陷入沉思。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
唉,老祖宗的智慧。
“所以是被拐跑了咯?”她轻嘲道,“谁这么大本事,能把又靠谱又强大的圣剑使大人拐走呀?”
“是不是对方中途消失,还准备把你卖去奴隶市场?”
烨彻底无言,歪着头瞪她。
她不再挣扎,任凭小虫啃完最后一点布料,选择顺从。
“唔……”
“呜呜唔,唔呜呜。”
你说是,就是吧。
见烨放弃抵抗,楪璃也失了兴致。
她提起铁索的一端转身欲走,如同拎一只家禽。
“呜呜唔!唔呜呜!呜唔呜呜呜唔呜呜呜!!”
坏银龙!臭银龙!我黎烨跟你不共戴天!!
即便听不懂内容,楪璃也能感受到那几乎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激愤。
“你是说,想在这里接受惩罚?也好。”
她又将烨丢回地上,伸手轻抚她凌乱的发顶。
烨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双腿拼命扑腾。
最后的尊严被无情践踏,她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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楪璃心头蓦地一颤,睁大双眼。
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她急忙解除幻术,松开烨的束缚,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烨从主厅抱回床上。
白皙的肌肤上遍布深红色勒痕。
烨已连续赶路三天未曾休息,累积的疲劳与过度的刺激让她不堪重负,不久便沉沉睡去。
楪璃安静坐在床边,凝视烨的睡颜出神。
脑海中却反复浮现她极度委屈的表情。
如果真是误会了她,如果她真是为救自己而来……
明天又该怎样面对她?
楪璃弯下纤细的腰,轻轻为烨盖好棉被。
低声诵出龙语:
通用魔法—消声术。
她怕打扰烨睡眠,连这个许久未用、记忆模糊的魔法也再度拾起。
走上天台,她仰望着失落之岛天顶的浩瀚星空。
她曾向徘徊于星界的神明祈求银龙女王的回归,而沉默,是唯一的回应。
那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可楪璃醒来时,已坐在银龙女王的王座上。
黎烨也正握着圣剑步入主殿。
她毫不费力就将她击败。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失去意识的黎烨化身银龙。
楪璃一度以为这只是梦境。
直至一周之后,她才终于确信,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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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升至天台正顶,乌云渐聚,遮蔽星河。
雨前的急风穿过门缝,发出呜咽般的低响。
烨,正在做噩梦。
她紧紧搂着楪璃的枕头,不时发出轻声呜咽。
楪璃静默地褪去衣物,从身后紧紧抱住不安的烨。
烨在梦中也仿佛察觉,翻身将脸埋进对方胸前。
楪璃轻轻抚过她的后脑,低声说:
“陌生的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