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闹鬼了?!

作者:l嘉l 更新时间:2025/8/25 17:36:45 字数:2296

哭声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空寂荒芜的老屋里横冲直撞,撞上布满蛛网的房梁,撞上蒙尘的窗棂,撞上冰冷的墙壁,最终又被这巨大的、吞噬一切的寂静反弹回来,形成一种令人心慌的、绝望的回响。刘屿墨蜷缩在碗柜冰冷肮脏的角落里,额头死死抵着粗糙的木头柜门,仿佛要将其顶穿。

他紧紧抱着那个早已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丝虚幻甜香的陶罐,身体随着无法抑制的抽泣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尘和草屑,在污迹斑斑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沼泽。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嘶哑破碎,那是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声音。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地质勘探员,只是一个被命运反复蹂躏、终于被压垮在废墟之上、痛哭着所有失去的孩子。

这绝望的嚎哭,穿透了老屋腐朽的墙壁,穿透了院子里那片疯狂的绿海,清晰地传到了隔壁的院落。

阿川叔正蹲在他家那几畦还算整齐的菜地边,给刚冒头的白菜苗浇水。粗粝的手指捏着葫芦瓢,浑浊的水流细细浇在嫩绿的菜心上。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五十多岁,背有点驼,脸上刻着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深壑。

隔壁刘家老屋,空了多久了?两年?还是两年半?自从刘家奶奶没了,那个叫墨墨的后生回来办了丧事,匆匆离开后,那扇门就再没开过。那院子,早就成了野草和野猫的天下,阴气重得很,村里胆小的孩子都不敢靠近。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哭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阿川叔浇水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直起腰,侧着耳朵,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片惊疑。哭声?从隔壁传来的?这青天白日的……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也许是风穿过破窗户的声音?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呜……呜呜……呃啊……

那声音更清晰了!压抑、痛苦、撕心裂肺,分明是人的哭声!而且是个男人的哭声!在这死寂了两年的空房子里!

阿川叔手一抖,葫芦瓢里的水“哗啦”一下全浇在了自己的布鞋上,他也浑然不觉。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头皮瞬间发麻!空屋里传来男人的哭声?这……这大白天的闹鬼了?!

他想起了村里老人讲的那些关于荒宅的诡异传闻,什么吊死鬼的叹息,什么枉死之人的冤魂不散……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角冒了出来,顺着深壑般的皱纹往下淌。

他下意识地想喊人,可这村尾就他和隔壁两户,离得最近的邻居也隔着一大片水田。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不行,不能不管!万一……万一是哪个倒霉催的流浪汉冻死在里面了?或者……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川叔心一横,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劲。他丢开葫芦瓢,脚步有些踉跄地冲回自家堂屋。在堆满杂物的墙角一阵翻找,灰尘呛得他直咳嗽。终于,他摸到了一件硬物——那是很多年前村里跳大神的神婆落在他家的东西,一把粗糙的桃木剑!剑身暗红,刻着些歪歪扭扭、不知所谓的符文,剑柄缠着褪色的红布条,早就落满了灰,像个拙劣的道具。

他紧紧攥住那冰凉的桃木剑柄,粗糙的木刺硌着手心,仿佛能带来一丝虚幻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蹑手蹑脚地溜出自家的矮墙,像做贼一样,绕到刘家老屋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前。

哭声还在继续,隔着门板,显得更加沉闷,也更加真切,像钝刀子割在神经上。

阿川叔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他伸出颤抖的手,试探着推了推院门。门没栓死,虚掩着,被他一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他壮着胆子,将一只眼睛凑近门缝往里瞧。

院子里荒草被砍倒了一片,狼藉不堪。堂屋的后门敞开着,里面光线昏暗。哭声,正是从那黑洞洞的门口传出来的!隐约还能看见堂屋地上似乎蜷缩着一个黑影!

恐惧瞬间攫住了阿川叔!他猛地缩回头,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握着桃木剑的手心全是冷汗。鬼!肯定是鬼!刘家奶奶的鬼魂?还是哪个死在里面的孤魂野鬼?他牙齿都有些打颤。

不行!他得进去!不能让它在这祸害!阿川叔把心一横,默念了几句连他自己都不太懂的驱邪咒语,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哐当”一声踹开了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

“呔!何方……何方妖孽!敢……敢在此作祟!还不速速退散!” 阿川叔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尖利又带着破音,他双手紧握着那把可笑的桃木剑,剑尖胡乱地朝着堂屋方向比划着,身体却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两条腿跟钉在地上似的,半步也不敢往前挪。

这破锣嗓子般的厉喝和踹门的巨响,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堂屋炸开!

正沉浸在无边悲痛中、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刘屿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吓得浑身猛地一哆嗦!所有的哭声、抽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扼住喉咙,瞬间戛然而止!巨大的惊骇暂时压过了汹涌的悲伤。他惊恐地抬起头,布满泪痕、沾满灰尘污迹的脸上,一双红肿的眼睛瞪得溜圆,茫然又惊惧地望向门口的光亮处。

逆着光,他看到一个矮壮的身影堵在门口,手里似乎还举着个棍状的东西,声音还在发颤地喊着什么“妖孽退散”。刺眼的阳光勾勒出那人模糊的轮廓,带着一种荒诞的威胁感。

短暂的死寂。

堂屋昏暗的光线里,两个人都看清了对方。

阿川叔瞪大眼睛,努力适应着屋内的昏暗。当他看清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活生生的、满脸泪痕和污垢的人脸时,他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然后像融化的蜡一样迅速垮塌下去,变成了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那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鬼怪,那分明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虽然憔悴苍白得吓人,但眉眼……依稀有点熟悉?

“……墨……墨墨?” 阿川叔的声音陡然降了八度,充满了不敢置信的迟疑。他手里的桃木剑还傻乎乎地举着,姿势滑稽无比。

刘屿墨也看清了来人。是隔壁的阿川叔。他认出来了。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懈,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窥见最狼狈不堪模样的巨大羞耻感和无地自容。他下意识地想躲,想把自己藏进更深的阴影里,但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他只能慌乱地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迹,结果只是让那张脸变得更加狼狈不堪,像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花猫。他张了张嘴,喉咙因为刚才的嚎哭而火辣辣地疼,一时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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