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姐，采药回来了？”白塔侧门，一个守卫看到来人，连忙打招呼。
“嗯。”莉娜抱着半满的药篓，点了点头，“最近结界的范围越来越小，采药得多走不少路。”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忧色。
“结界缩小……那岂不是意味着大人她……”
“住口！”莉娜的声音陡然严厉，眼神如刀子般刮了过去，“大人的事，也是你们能妄议的？我们只需要相信大人！”
两人立刻噤声，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莉娜冷哼一声，抱着药篓走进了塔内。
药房内，她将草药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刚坐下准备处理，一个轻快的身影就从门外探了进来。
“嗨，莉娜，忙着呢？”
艾莉娅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眼睛在药架上滴溜溜地转。
莉娜处理药草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中的不耐烦毫不掩饰。
“你又来做什么？”
“来感谢你啊。”艾莉娅凑过去，拿起一株银月草闻了闻，“上次听了你的建议，我可是一直在努力和你们大人缓和关系呢。”
她刻意拖长了音调，脸上挤出一个“你懂的”暧昧表情。
莉娜的脸色果然又难看了几分，捏着药杵的手紧了紧。
她“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石杵砸在药臼里，冷冷盯着艾莉娅：“所以呢？你最近没惹大人生气？”
“那当然！”艾莉娅得意地一挺胸膛，“她今天都亲自‘指导’我练剑了，手把手的那种哦。”
她还特意伸出右手，在空中做了个虚握的姿势，眼神迷离，脸上满是回味无穷的陶醉。
“那份触感，那份力量……真是令人着迷。”
“咔嚓。”
莉娜手里一株晒得干脆的龙血草，被她生生捏成了齑粉，红褐色的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相反，艾莉娅心里乐开了花。
小样，就喜欢看你这副嫉妒得要死又不能发作，只能拿花花草草撒气的样子。
“不过……”她话锋一转，脸上的得意瞬间垮掉，换上了一副愁云惨雾、惊魂未定的表情，“这还不够啊！我感觉她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就在刚才，她还……”
艾莉娅猛地凑到莉娜跟前，声音压得又低又颤，带着哭腔，身体也配合地瑟瑟发抖。
“她还强行吸我的血！”
为了逼真，她还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一副寻求保护的脆弱模样。
“什么？！”莉娜猛地站起，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她瞳孔紧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厌恶之外的情绪——极致的震惊。
“真的！你看我的脸，都白了！”艾莉娅指着自己因失血而煞白的脸，再接再厉地控诉，“她说是什么‘小小的代价’，结果把我压在床上，我根本动不了！那感觉太可怕了，冰冷、无力，力量顺着脖颈流逝，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吸干了！”
她一把抓住莉娜的胳膊，指甲趁机掐进对方的肉里，死命地摇晃，将一个被榨干后濒临崩溃的少女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莉娜，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我感觉我再待下去，迟早要被她当成储备粮给吃掉！到时候她一口一口地，就像啃面包一样！”
站在一旁的青瑶默默地看着艾莉娅的表演，一双黑瞳毫无波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
“红玉大人只汲取了你15cc的精血，您的生命体征从未低于安全阈值。‘像啃面包一样’属于主观臆测，缺乏数据支撑。”
艾莉娅的眼角狠狠抽了抽，差点破功，暗中用胳膊肘死死顶住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并送上一个“再多说一句就狂捏你脸”的眼神。
莉娜看着她这副夸张的样子，眼神变幻不定。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吸血了……大人她……终于开始吸血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狂喜！这意味着大人的身体终于要开始恢复了！
结界缩小带来的阴霾，困扰她许久的忧虑，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可紧接着，当她的视线落在艾莉娅那张又惊恐又欠扁的脸上时，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尖锐的嫉妒又“噌”地窜了上来。
这个来路不明、油嘴滑舌、对大人毫无敬意的女人！凭什么得到大人如此的“垂青”？！
喜悦与愤怒在胸中激烈碰撞，让莉娜的呼吸都变得滚烫。她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那扭曲的表情彻底暴露。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除掉眼前这个麻烦，同时又能让大人继续恢复……不，是找到更好的“血源”，一个比眼前这个女人好一万倍的血源！
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在她脑中疯狂成型。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被艾莉娅抓过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风，不带一丝温度。
“你终于想通，决定要走了？
艾莉娅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泪说收就收，只剩下一脸的劫后余生：
“想！我做梦都想！这里太可怕了！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好。”莉娜瞥了一眼青瑶，确认她正盯着手里的月桂草，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村子东边，有一棵守望者之树。”
艾莉娅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到那里去。”莉娜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如果你真的有决心，自然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你。”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艾莉娅，坐下继续处理她的草药，仿佛刚刚的对话从未发生。
守望者之树……
艾莉娅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成了！
她强忍住内心的狂喜，脸上依旧是那副劫后余生、感激涕零的表情，对着莉娜的背影千恩万谢。“谢谢你，莉娜！你真是个大好人！等我逃出去了，一定天天为你祈祷！”
莉娜的肩膀，明显僵硬了一下，强忍住回头狂扁艾莉娅一顿的冲动。
艾莉娅毫不在意，目的达成，她拉起在一旁假装挂机的青瑶，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只刚挣脱牢笼的小鸟。
“走，青瑶！我们去村里逛逛！”
清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药房内重归寂静。
莉娜听着那雀跃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眼底的阴沉和快意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抹复杂的释然。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冰冷的通讯水晶，水晶在昏暗的药房内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的拇指在光滑的水晶表面摩挲着，犹豫了片刻。
都是这个女人的到来，云雾村平静的生活才被打破。
只要启动它，就能通知“自由之息”的人，告诉他们有一条“大鱼”正自投罗网。
最终，她还是将那块即将被启动的水晶，缓缓收了回去。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大人的恢复才是第一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