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逛了这么久，好累啊。”
艾莉娅伸了个懒腰，装作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中心广场的喷泉边上。
夕阳的余晖将喷泉溅起的水珠染成了金色，煞是好看。
青瑶默默地将手里那一大堆购物袋放在地上，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艾莉娅能感觉到，她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错。
那顶滑稽的绿羽毛帽子还戴在头上，青瑶似乎已经习惯了，连那根时不时晃到眼前的羽毛，也无法再让她有任何反
也是，哪个女孩子不喜欢逛街买新衣服呢？
艾莉娅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同时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
“青瑶啊，”她忽然开口，语气听起来有些苦恼，“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
“嗯？”青瑶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们逛了这么久，给自己买了一大堆东西，但是，好像没有给红玉买礼物哎。”艾莉娅一脸“我真是不孝”的懊悔表情，“她给了我们这么多钱，我们光顾着自己开心了，这不太好吧？”
青瑶闻言，也沉默了。她想了想，觉得艾莉娅说得有道理。红玉大人给了钱，她们确实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你想买什么？”青瑶问道。
“这个嘛……”艾莉娅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思考起来，“得买个有心意的，还得是她喜欢的。我想想啊……她平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如我们送她一个……嗯……一个暖手的东西怎么样？”
“现在是夏天。”青瑶冷静地指出。
“呃……那就送个冰垫？”
“白塔里有恒温法阵。”
“……”
艾莉娅发现，跟这个逻辑严谨的家伙讨论礼物，简直是自讨苦吃。
她眼珠一转，立刻换了个策略：“哎呀，不管买什么了，重点是心意！但是呢，这个礼物，必须得有惊喜感才行！我们不能两个人一起去买，不然被她知道了，就没意思了。”
她说着，目光落在了青瑶和她脚边那堆成小山一样的购物袋上。
“你看啊，青瑶，”艾莉娅指着那堆东西，语重心长地说，“你拿着这么多东西，行动不方便。不如这样，你先把这些战利品都送回白塔去，我呢，就趁这个时间，一个人悄悄地去把礼物买了。”
她拍了拍胸脯，一脸的真诚：“我保证，就在这个广场等你！我买完礼物马上就回来，我们在这里汇合，然后一起回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怎么样？”
这个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
分工明确，目的清晰，还充满了仪式感。
青瑶看着艾莉娅那双写满了“相信我”的蓝色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这堆确实很碍事的东西，有些动摇了。
今天玩得很开心，艾莉娅虽然总是捉弄她，但也给她买了很多漂亮的裙子，还硬塞给她一杯甜得恰到好处的果汁。
她提出要给红玉大人买礼物，也是一片好心。
而且，自己拎着这么多东西，确实走不快。让她一个人去买，效率更高。
尽管心底深处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但看着艾莉娅脸上泛起的红晕，青瑶选择将那丝异样压了下去。
“好。”思考了几秒钟后，青瑶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耶！就这么说定了！”艾莉娅高兴地跳了起来，动作大得差点撞到青瑶头上的帽子。
青瑶站起身，开始整理地上的购物袋。她把小袋子塞进大袋子里，很快就把那座小山整理成了几个可以拎起来的大包。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非常认真地看着艾莉娅。
夕阳的光线柔和地打在她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墨色瞳孔里，此刻却映着艾莉娅的身影，清晰而专注。
“艾莉娅，”她开口，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不许骗我。”
艾莉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看着青瑶那双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像一根烧红的细针，狠狠地扎了她一下，针尖上仿佛还带着倒钩，在她的心上搅动着，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感觉没有转瞬即逝。她强迫自己想起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她要弄清楚一切。
为了丢失的记忆，这点小小的愧疚算什么！她在心里对自己嘶吼着，才勉强压下想要脱口而出的道歉。
“当然了！”艾莉娅立刻换上了一副最真挚、最无辜的表情，她举起三根手指，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几分，仿佛声音越大，就越能掩盖心虚。
“我艾莉娅对红玉发誓，绝对不骗你！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你回来！”
青瑶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似乎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嗯。”
青瑶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拎起那几个沉甸甸的大包，因为东西太多太重，她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很快就站稳了。
迈着不算轻快的步伐，朝着白塔的方向走去。
艾莉娅坐在喷泉边，一直看着青瑶的背影。
看着那个小小的、被购物袋淹没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一步一步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艾莉娅脸上的笑容才缓缓地、彻底地消失。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但那根扎在心口的针，却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头，坠得她胃里一阵难受。
她甚至能想象到，当青瑶回到白塔，在广场上空等许久后，那双墨色的眼睛里会是怎样的光景。
“对不起...”
艾莉娅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没时间多愁善感了。”她对自己说。
广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最后一抹晚霞被夜色吞噬，喷泉的水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不远处那个巷口，那个拿着反报纸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艾莉娅眯了眯眼。她故意在广场这种开阔地带消磨时间，就是为了确认他是否还在。
对方是跟丢了，还是去向那个叫云枢的老狐狸汇报了？
不管是哪种，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她不再犹豫，辨认了一下方向，迈开脚步，朝着村子东边，那个莉娜和云枢都提到过的守望者之树，快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