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有意见？”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无人应答。地下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那石破天惊的一剑震慑得不敢出声。
艾莉娅的目光，最终落回到脸色煞白的布伦特身上。
“你呢？”
布伦特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眼中满是不甘和屈辱。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一个他眼中的黄毛丫头用剑指着脖子，他的脸算是丢尽了。
但他不敢不服。
那快到极致、甚至让他没能生出半点反应的一剑，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作为一名资深战士的最后一点尊严。
“没……没有意见。”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这么小声还想当小队长？”艾莉娅掏了掏耳朵，剑尖又朝他脖颈的皮肤凑近了一丝，冰冷的触感让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布伦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恐惧、怨毒，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最终，还是对死亡的恐惧占了上风。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没有意见！从今天起，你说了算！”
吼声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很好。”艾莉娅满意地点了点头，手腕一转，碧霄剑悄无声息地归入鞘中。
她看着布伦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忽然开口：
“你的力气不小，但源能用得一塌糊涂。”
布伦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错愕，下意识就想反驳。
“你的源能，只覆盖了斧刃，却没有贯通斧身。力量是够了，但发力方式太粗糙，导致能量在传递过程中损耗了至少三成。”艾莉娅淡淡地解释道。
“上次跟我交手，你第三斧劈下时，左肩明显有一个不自然的停顿，那就是源能供应不畅导致的后力不济。”
“而且，你的核心不稳，每次挥动都像是在用蛮力，而不是用源能去‘驱动’武器。破绽百出。”
布伦特彻底愣住了，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震惊。
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说的……全对！
他确实感觉自己在使用源能时，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滞涩感，尤其是在连续强攻之后，总会感觉力量衔接不上。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体力的问题，却从不知道根源竟是在此！
艾莉娅简单的几句话，却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想变强吗？”艾莉娅问。
布伦特嘴唇翕动，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每天挥动你的战斧一万次。每一次，都去感受源能如何从你的核心流淌到四肢，再灌注进武器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时候，你能做到人斧合一，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一万次？！
不止布伦特，连周围的其他人听到这个数字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叫提米的少年更是敬畏地看了一眼墙边那柄巨大的战斧，光是举起来就费劲，还要挥动一万次，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布伦特刚想说“这不可能”，但对上艾莉娅那双冰蓝色眼眸，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转头寻找，只看到一双双混杂着敬畏与同情的眼神，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转身走上了楼梯。
她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艾莉娅刚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道在旁边阴影里徘徊许久的身影终于下定决心，猛地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旁边漆黑的小巷。
艾莉娅眼神一凛，反手就要拔剑，却在看清来人时停住了动作。
居然是莉娜。
这个红玉口中“身体不适回村修养”的女人，此刻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莉娜见她看过来，紧张地朝巷子口望了望，确认无人后，迅速抬起自己的手腕。
月光下，那只白色的手环上，符文泛着一丝诡异的微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手环，然后用嘴型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艾莉娅不懂唇语，但那急切的口型和惊恐的眼神，她大概能猜出几个词——“监视”、“危险”、“快走”。
原来如此。
艾莉娅瞬间明白了。
“辰星”系统曾说，这是高级成员的信物。可她接触到的所谓队长凯尔、布伦特，手上都没有这东西。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信物，而是锁链。
心思电转间，艾莉娅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讥讽的表情，声音也故意拔高了几分，确保可能存在的窃听能清晰捕捉到：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莉娜小姐吗？怎么，听说我加入了‘自由之息’，心里不平衡，特地来堵我了？”
莉娜直接被她这一下给整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吵架？她不是来吵架的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是来提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里很危险！
红玉大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在乎她的，自己作为红玉大人最忠诚的……造物，有义务替大人看好她！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艾莉娅看着莉娜那呆住的傻样，心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姑娘，也太实诚了。
她只好继续演下去，故意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门，但语气依旧嚣张跋扈：
“怕我抢了你的位置？还是怕我比你更受‘上面’的重视？”
她说话时，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莉娜手腕上的银白色手环，还故意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别担心，”艾莉娅轻笑一声，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态，拍了拍莉娜的肩膀，“我会好好表现的，说不定哪天，‘上面’一高兴，也赏我一个你这样的漂亮手环呢？”
莉娜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视线从艾莉娅那似笑非笑的脸上，落到自己被敲击过的手环，再回到艾莉娅的眼睛。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哪有半分挑衅，分明是一片清明和警告！
“上面”……“漂亮手环”……这些词在她脑中炸开。
她终于明白了。艾莉娅不是在挑衅，她是在……提醒自己！
这里，有眼睛在看着！而那只眼睛，就是她手上的信物！
看着莉娜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艾莉娅知道，这傻姑娘总算开窍了。
她懒得再演下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转身走出了小巷，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却又野心勃勃的话。
“等着瞧吧，我很快就会取代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