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一瞬，风雪未至，一双温热的手先一步拽住了艾莉娅的衣角。
红玉站在门后的阴影里，赤红的眸子像是两团燃烧的余烬，直到确认艾莉娅身上没有血腥味，那眼底的紧绷才缓缓散去。
“凉。”她只说了一个字，指尖却执拗地扣住艾莉娅微凉的手掌。
“嗯，回来了。”艾莉娅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屋内的暖意瞬间包裹了她，“外面雪下得真大，差点找不到路。”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腰间的霜语剑，小心地靠在墙边，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落雪。
青瑶从里屋探出小脑袋，看到是艾莉娅，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看到主人的小猫，哒哒哒地跑过来：“艾莉娅，你回来啦！晚饭给你留着呢，还是热的！”
艾莉娅看着两个人都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心里那点因为工作产生的疲惫感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她伸手揉了揉青瑶的脑袋，又看向红玉。
“怎么了？一直没睡？”她问红玉。
红玉摇了摇头，没说话，但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过艾莉娅。
“等我呢？”艾莉娅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却故意逗她，“怕我被哪个不长眼的拐跑了？”
红玉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只吐出两个字：“冷。”
“是是是，外面冷，屋里暖和。”艾莉娅笑着，脱下被雪浸湿的外套挂在门后，“今天就是陪着个大小姐在院子里逛了逛，吃了根糖人，没什么危险。”
她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不想让她们担心。那个什么“疯狗”的消息，还有张府那诡异的气氛，她都藏在了心里。这些事，没必要让家里的两个家伙跟着操心。
“真的？”青瑶仰着小脸，有些不信，“我听镇上的人说，张府最近可不太平。”
“小孩子家家听那些做什么。”艾莉娅刮了下她的鼻子，“有我在，能有什么不太平的。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是大了点，但人不大，也没什么坏心眼。”
她走到桌边坐下，青瑶立刻献宝似的把温在炉子上的饭菜端了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快吃吧，艾莉娅。”
艾莉娅拿起勺子，心里暖烘烘的。回了家有人等，有热饭吃，对她来说足矣。她大口地喝着粥，胃里暖和起来，四肢百骸都舒坦了。
红玉也默默地坐到了她对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吃。她的关心从来不说出口，但那双眼睛里什么都写着。
艾莉娅三两下吃完，满足地叹了口气：“只要小青瑶不再把菜做的奇奇怪怪的，我宁愿吃一辈子。”
青瑶：o(´^｀)o
她看向红玉，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空荡荡的左袖上。她知道红玉在想什么。
“别担心，一只手也够用了。”艾莉娅语气轻松，“再说，我这不是去打架的，是去当保镖的，动嘴比动手多。”
红玉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雪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青瑶收拾了碗筷，哈欠连天地去里屋睡觉了。小院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艾莉娅和红玉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对她们来说，这种安静的陪伴，就是最好的交流。
良久，艾莉娅站起身：“好了，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睡觉吧。”
红玉跟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空着的左边衣袖，然后又迅速收了回去。
“没事。”艾莉娅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轻声回应。
这一夜，艾莉娅睡得很沉。在张府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在自己熟悉的小床上彻底放松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青瑶依旧活力满满地背着她的小布包，出门打工赚钱去了。用她的话说，养家糊口的重任，她要分担一半。
中午一起吃饭时，她有些奇怪地跟艾莉娅念叨了一句：“艾莉娅，那个长庚今天没在酒馆门口喝酒诶。”
艾莉娅夹菜的手顿了顿。长庚那t颓废劲，除了酒没别的事能让他动弹。除非……他遇上了比酒更重要的麻烦，或者，被什么人请走了。
她皱了皱眉，将这份疑虑压在心底：“这几天不太平，我们没来接你的话不要乱跑。”
傍晚时分，艾莉娅再次来到了张府。
一进偏院，她就感觉到了气氛比昨天更加凝重。院子里巡逻的护卫数量至少翻了一倍，而且个个神情严肃，手都按在刀柄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搞什么啊，这么大阵仗。”艾莉娅心里嘀咕着，走向主宅的方向。
刚到回廊，就看到张昭华正站在屋檐下，对着一盆被冻得蔫巴巴的兰花发呆，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烦躁。
“大小姐。”艾莉娅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张昭华回头看到是她，眼睛一亮，但随即又垮下脸，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来啊。”
“如果不来也能有银币拿的话。”艾莉娅平静地回答。
“哼，不可能。”你要是不来我找谁玩去呢？
张昭华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闷闷不乐地说，“烦死了，到处都是人，走来走去的，吵得我头都疼了。”
艾莉娅扫了一眼院子里那些站得笔直的护卫，问道：“府里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戒备比昨天还森严？”
听到这话，张昭华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艾莉娅，那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问我？我才要问你呢！”她拔高了音调，“明天晚上就是你跟那个什么李青峰对决的日子了，你说府里能不森严吗？爹爹生怕他提前摸进来，把整个府里的护卫都调过来了！”
艾莉娅愣住了。
对决？李青峰？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居然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