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艾莉娅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张昭华简直要气笑了。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戳艾莉娅的胳膊。
“喂！你竟然都没有放在心上？那可是风闻榜上排第三十七的高手！不是街边卖艺的！我们张家为了那个不知道在哪的疯狗，还有你这个决斗，忙得焦头烂额，结果你这个正主，居然给忘了？”
艾莉娅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事确实是她理亏。她最近满脑子都是怎么帮助红玉恢复，还有应付张府这个新工作，哪还记得什么决斗。
她顺势问道：“那个……王府那边，又是什么情况？我昨天听你说，什么疯狗跑出来了？”
见艾莉娅终于主动问起了正事，张昭华脸上的气恼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的得意。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拉着艾莉娅往角落里走了几步。
“我跟你说，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爹爹也是听王府那边的人传信，才这么紧张的。”
“王府？”艾莉娅感觉这是个好机会，“我听说，落石镇的王府，原来不姓王，是姓苏，对吗？”
张昭华的眼睛更亮了，像是找到了知音：“你也知道啊！没错，那以前是苏家。说起来，王家对苏家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小姑娘的八卦之魂被点燃，说得眉飞色舞：“具体怎么回事，我爹爹也不肯告诉我，神神秘秘的。我只知道，很多年前，苏家好像惹上了大麻烦，是现在的王府主人出手救了他们全家。后来嘛，苏家的大小姐就嫁给了王家的公子。再后来苏老爷子去世，苏家没有男丁，这苏府，不就顺理成章地变成王府了嘛。”
艾莉娅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家产奉上。这故事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但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没有男丁，那苏长庚算什么？
“那后来呢？”艾莉娅追问。
“后来？后来苏家大小姐就很少出门了，听说身体一直不好。王家人丁兴旺，现在整个落石镇，谁不给王家几分面子。”张昭华撇了撇嘴，“不过我爹爹说，少和他们来往。”
艾莉娅若有所思。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能分享秘密而一脸求夸奖表情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伸出右手，像是变戏法一样，手心里凭空多出了一枚东西。
那是一枚用木质书签，造型是一朵盛开的鸢尾花，雕工算不上顶尖，但线条流畅，带着一种独特的质感。
“送给你。”艾莉娅把书签递过去。
张昭华愣了一下，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这东西算不上贵重，甚至有些朴素，但却是艾莉娅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干嘛突然送我东西？”她嘴上说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护卫送主顾的礼物，图个平安。”艾莉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别小看它，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就用手指，像这样……”
她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在书签花瓣的特定纹路上轻轻抚过。
“……按这个顺序摸三遍，我就能知道你有危险了。”
张昭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本小姐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危险？”
话是这么说，她却小心翼翼地把那枚鸢尾书签收进了怀里，贴身放好。
“算你有点良心。”她哼哼着，但那亮晶晶的眼神，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她觉得，自己和这个银发独臂的护卫之间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步。
两人正聊着，张昭华却忽然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角泛起了泪花。
“困了……”她揉了揉眼睛，嘟囔道，“这几天都没睡好。”
也是，毕竟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府里这么紧张，她肯定也跟着担惊受怕。
艾莉娅看着她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走吧，我送你回房睡觉。”
“我走不动了……”张昭华耍起了赖，伸出双臂，“你抱我。”
艾莉娅：“……”
这大小姐，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看着那双写满了“快来抱我”的期待眼神，艾莉娅叹了口气。
罢了，谁让自己对这种漂亮生物的撒娇没什么抵抗力呢。
她认命地弯下腰，小心地避开自己空着的左袖，用仅存的右手轻松地将娇小的少女打横抱了起来。
张昭华的身体很轻，像一团没有重量的云。
艾莉娅抱着她，手臂稳稳的，没有一丝晃动。为了不让少女觉得颠簸，她甚至悄悄调动了一丝微弱的源能包裹住两人，让自己的脚步变得如猫一般轻盈。
“喂，你力气还挺大的嘛。”张昭华窝在艾莉娅的怀里，小声嘀咕着，脸颊却有些发烫。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抱着，感觉很奇特。跟父亲抱着自己不一样，反而是一种很安心、很温暖的感觉，就像……就像小时候被奶娘抱着一样。
“拿人钱财，总得有点力气。”艾莉娅目不斜视，淡淡地回答。
“切，不解风情。”张昭华撇了撇嘴，却下意识地往她怀里缩了缩，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从回廊到张昭华居住的绣楼，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夜色下的张府庭院，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巡逻的护卫们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没人敢上前多问一句。
这位新来的独臂护卫，可是大小姐面前的红人，谁敢去触霉头。
走到一半，迎面遇上了提着灯笼的胖管家林叔。
林叔看到艾莉娅抱着张昭华，先是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大小姐这是……”
“困了，睡着了。”艾莉娅言简意赅。
怀里的张昭华把脸埋得更深了，假装自己真的睡着了。
林叔看了一眼张昭华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却露出了然的笑容。他对着艾莉娅拱了拱手，语气里满是客气：“那就有劳姑娘了。大小姐的房间就在前面那栋楼的二层，采光最好的那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老爷吩咐了，今晚和明晚，府里戒备最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艾莉娅姑娘既然是大小姐的贴身护卫，就辛苦些，寸步不离地守着吧。”
“知道了。”艾莉娅点了点头。
这正合她意。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张昭华，守在她房间里，总比在外面吹冷风强。而且，那个什么李青峰的决斗，她压根就没打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