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屏住呼吸，手里的“霜语”剑柄冰凉，贴着掌心的纹路，让她那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热的神经稍微冷却了一点。
“@￥%#@！”
怪物嘴里蹦出一串根本听不懂的音节，既不像人类的语言，也不像是野兽的嘶吼，倒像是某种诅咒。
艾莉娅根本没打算跟它废话。
在它转身的一瞬间，霜语已经出鞘。
蓝色的剑光在昏暗的石室里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直奔怪物的脖子。
这一剑很快，快到空气都被切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
但那怪物的反应居然比艾莉娅预想的还要快。它那干枯得像是树枝一样的爪子猛地抬起，“当”的一声，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霜语的剑锋！
火星四溅。
艾莉娅感觉虎口一麻。
好硬的骨头！
这根本不是人类骨骼该有的硬度，简直比精铁还硬。
怪物挡住一击，另一只爪子带着一股腥风，直掏艾莉娅的心窝。指甲又长又黑，上面还泛着紫光，显然有剧毒。
艾莉娅身形一矮，整个人像是滑冰一样从怪物腋下钻了过去，反手一剑撩向它的后腰。
“滋啦！”
霜语锋利的剑刃切开了怪物的皮肤，但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股黑色的烟雾喷涌而出。
伤口处迅速结上了一层白霜，这一下虽然没砍断它的脊椎，但也让它的动作慢了半拍。
“这是什么鬼东西？”艾莉娅心里骂了一句。
那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嘴里发出的乱码越来越急促，身上的黑烟也越来越浓，整个石室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那种阴冷不是物理上的冷，而是往骨头缝里钻的阴邪。
它猛地扑了过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
艾莉娅不敢硬接，脚下步伐变换，在狭小的空间里腾挪躲闪。
这怪物的招式毫无章法，全是靠本能的撕咬和抓挠，但胜在力大无穷且不知疼痛。艾莉娅一剑刺穿了它的肩膀，它连哼都没哼一声，反而趁机抓住了霜语的剑身，想要把剑夺过去。
想空手夺白刃？
艾莉娅冷笑一声，源能瞬间爆发。
“冻结！”
一股恐怖的寒气顺着剑身轰然炸开。
怪物的爪子瞬间被蓝色的冰晶覆盖，并且这层冰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它的手臂蔓延。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终于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
它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它怕冷？或者说，怕自己的源能？
艾莉娅抓住了这个破绽。
她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合身扑上，手中的霜语光芒大盛，仿佛握着一截凝固的星河。
“死！”
剑光如瀑，剑锋从怪物的头顶劈下，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将它劈成了两半！
黑色的烟雾剧烈翻滚，那两半身体倒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抽搐，最后只剩下一团团黑色的絮状物不断消散。
艾莉娅不敢大意，手腕一抖，又是几道剑气挥出，将那两半尸体彻底绞得粉碎，直到确认那黑气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才长出了一口气。
她甩了甩剑上的黑灰，归剑入鞘。
这东西给她的感觉很不好。那种黑气，带着一股子腐朽和堕落的味道，跟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不一样。
“魔族？”艾莉娅脑子里蹦出这个词，但很快又否定了。
红玉也是魔族，但她身上的气息虽然压迫感强，但那是纯粹的、高傲的力量。而这东西，只有恶心和混乱。
如果是魔族，那也是最低劣、最下贱的那种。
她转过身，看向角落里的张昭华。
这位大小姐似乎是被刚才的打斗声惊醒了，正瞪大眼睛看着这边，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艾莉娅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不那么吓人。
“还能动吗？”她问。
张昭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眼泪倒是先掉下来了。
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那个不可一世的张家大小姐，居然也会哭成这样。
艾莉娅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回魂了。那东西已经死了。”
张昭华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艾莉娅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吓死我了……那是什……什么鬼东西……”
艾莉娅身体僵了一下。她不太习惯跟人这么亲密接触，尤其是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但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颤抖得厉害，她举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张昭华的后背。
“行了，别哭了。再哭把别的怪物引来我可不管你了。”
这句话很管用。
张昭华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珠，妆都花了，看起来有点滑稽，但眼神里那种惊恐倒是散去了不少。
“你……你是大美人？”她认出了艾莉娅。
艾莉娅扯了扯嘴角：“是我，张小姐记性不错。”
张昭华吸了吸鼻子，想要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又摔倒。艾莉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谢谢……”张昭华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艾莉娅默默扶着她往外走，经过那堆碎肉的时候，张昭华吓得闭上了眼睛，死死抓着艾莉娅的手臂，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了。
“别看，走就是了。”艾莉娅低声说。
两人走出石室，回到了那条充满血腥味的通道。
地上的尸体还在，是张府的夜巡护卫。
艾莉娅特意放慢了脚步，借着微弱的光线，再次扫视了一眼那些尸体。
刚才进来得急，没细看。现在仔细一看，问题很大。
这些人的伤口都在咽喉或者心脏，创口平滑整齐，是一击毙命。
那个啃尸体的怪物虽然凶残，但它的攻击方式是撕咬和抓挠，根本造成不了这种伤口。
杀这些人的，另有其人。
而且是个用剑的高手。
艾莉娅的心沉了沉。
“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艾莉娅一边走一边问，看似随意，实则在试探。
张昭华这会儿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虽然声音还有点发颤，但那种大小姐的语调又回来了：“我……我是跟着林管家他们跑的。后来……后来后面突然传来好奇怪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惨叫，大家都慌了，拼命往前跑……我就被挤散了。”
“奇怪的声音？”艾莉娅皱眉，“你看见什么了吗？”
“没有。”张昭华摇头，“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只顾着跑。然后……然后就不知怎么跑到了这里，再然后就看见了那个……那个怪物……”
说到这，她又打了个寒颤。
艾莉娅没说话。
她这一路过来，除了那个骷髅怪，什么都没碰到。如果有东西能造成让大部队溃散的动静，她不可能一点痕迹都发现不了。
除非，那动静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为了把人驱赶散开？
还是为了把特定的人赶进死路？
艾莉娅看了一眼身边的张昭华。这位大小姐只是刁蛮些，人还是很可爱的。
是谁想让张昭华死？
而且这个人，就在张府的队伍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