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清歌一手打造的，绝对清净的囚笼中，林子凡的“躺平”事业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他的人生，被精简到了只剩下吃，喝，睡，还有...发呆。
然而，这种爽到极致的安逸，对他而言却是一种要命的酷刑。
这天下午，林子凡斜靠在窗边的黑檀木摇椅上，百无聊赖的捏起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异香的灵果，有气无力的塞进嘴里。果肉入口即化，变成一股精纯的灵气，冲刷着他全身的筋脉，但他脸上却没半点享受的表情，反而写满了对这该死人生的无尽嫌弃。
不远处，那张巨大的噬魂木书案后，洛清歌正全神贯注的批阅着一份关于魔教总坛防御阵法运行的玉简。她眉头皱着，好像碰到了什么难题。
整个偏殿安静的能听见根针掉地上的声儿，这种氛围让林子凡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烦上加烦。他需要噪音，需要混乱，需要一点不完美来证明自己还活着，不是待在一座华丽的坟墓里。
为了打破这让人发疯的寂静，他将嘴里的果核随意的吐在旁边的玉盘里，发出声清脆的“叮”响，然后跟自言自语似的，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开始叨叨。
“真是搞不懂，一个破阵法而已，至于研究这么久吗？”他瞥了一眼洛清歌手里的阵图虚影，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搞得花里胡哨，结果西南角的鬼泣坡，巡逻小队的交接路线，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一个半刻钟的空当，阵法能量的衔接也慢得像乌龟爬。我要是想溜进来，都不需要动脑子。”
他就是纯粹嘴贱，是长期压抑下的条件反射吐槽，是一个犯人对监狱安保漏洞的本能挑刺。
然而，这番话落到洛清歌耳朵里，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她猛的抬起头，那双常年结冰的血色眸子死死的盯着林子凡，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狂喜，还有一种发现了绝世珍宝的狂热！！！
鬼泣坡的巡逻空当！
阵法衔接的迟滞！
这是连负责防御体系的几位长老都没察觉到的，最细微也最致命的疏漏！！她们只看到了阵法本身的强大，却忽略了在实际运转中，人员调度跟阵法能量流转之间产生的微小缝隙。这个缝隙，在真正的顶尖高手眼里，足以致命！！！
而林子凡，这个整天躺在摇椅上，看着对啥都漠不关心的男人，就随便那么一瞥，就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个核心问题！
他不是在抱怨，他是在用一种他特有的，那种懒得跟你多废话的方式，在指点我啊！
洛清歌的心脏砰砰狂跳，一股从没有过的激动劲儿冲上头。她深深的看了林子凡一眼，只见对方已经闭上眼睛，一副别来烦我的死样子。她硬是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迅速低下头，拿起朱笔，在阵图的鬼泣坡位置，重重的画了个圈，并在旁边用蝇头小楷写下了“路线重叠，阵启同步”八个字。
当晚，一道来自圣女殿的密令，让整个魔教防御体系的中高层全都给震麻了。密令精准的调整了十几支巡逻小队的行进路线和交接时间，并强制要求鬼泣坡的阵法中枢，必须与巡逻队的步法节奏达到毫秒级的同步。
负责防御的长老们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但圣女的命令谁敢不听。等他们按新方案一推演，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那个看着屁大点儿的调整，竟然把总坛的整体防御力，硬生生给拉高了三成！
从此，魔教高层中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圣女殿中，藏着一位连圣女都敬畏三分的神秘高人。
林子凡对此一无所知。他只发现，第二天开始，这破殿周围好像更安静了，之前偶尔还能听见的，远处弟子操练的喊声都彻底没了。
这让他更烦了。
...
几天后，洛清歌正在处理一份关于魔教内部资源分配的账目。这次的账目似乎更加繁琐，各种物资的调配，灵石的消耗，看得她都有些头疼。
林子凡正被逼着喝一碗用九种灵草熬制的安神汤，那味道淡的跟喝白水似的，偏偏又蕴含着庞大的能量，撑得他直打嗝。
“嗝...真浪费。”他又开始了每天的固定节目-碎碎念，“每年祭祀那个什么狗屁魔神，就要烧掉一座灵石矿，搞得烟雾缭绕，除了能让那些新来的弟子觉得场面大，还有什么用？有这些资源，不如多给执法堂的弟子换几件好点的法衣，每次看他们出去办事，穿得跟叫花子似的，丢不丢人。”
洛清歌握着玉笔的手，再次僵住了。
她猛的抬起头，眼睛里的光比上次还亮。
祭祀魔神，是魔教传承了上万年的古老仪式，早就流于形式，耗费巨大却没实际收益，早已成了教中的一个巨大负担，但谁也不敢提出废除。而执法堂，作为魔教对外征伐，对内肃清的利刃，其装备的好坏，直接关系到魔教的威慑力跟行动效率！
裁撤虚耗，反哺实战！
这简单粗暴的道理，谁不懂啊？但在利益跟传统面前，谁都动不了。
可林子凡，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出来。在他的话语里，没有对传统的敬畏，也没考虑什么利益，就只有最纯粹，最直接的好处坏处分析。
这是什么神仙视角？！这是什么看穿本质的大智慧啊？！
她觉得，自己捡回来的不是个男人，是特么一本能把整个修仙界掀个底朝天的无上天书！
这一次，她连记号都懒得做了，就默默把林子凡的话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一道更加震撼的圣女令颁布了：自即日起，简化一切不必要的祭祀仪式，削减九成预算，将节省下来的所有资源，全部投入到执法堂和战堂的装备升级换代中。
此令一出，教里一片哗然。虽然触动了一些守旧长老的利益，但在洛清歌现在绝对的权威，还有新政策带来的实打实的好处面前，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轻松碾碎了。
魔教的内部管理，因此变得高效务实到不像话。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子凡，依然躺在摇椅上，对自己亲手打造的这个日益强大高效的完美囚笼，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抱怨，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个魔女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吧？！
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更是火上浇油。
【叮！检测到宿主以“言出法随”的方式，深度干预并优化了红线目标的势力发展，羁绊关系已进入“共生”阶段！】
【叮！红线任务：洛清歌，信任度, 依赖度, 崇拜度全面爆表！任务完成度：卓越！】
林子凡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搞，都像是在配合系统跟洛清歌，演一出只有自己是输家的大戏。
渐渐的，洛清歌请教他的方式也变了。她开始有意无意的，把一些最头疼的教务玉简，放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然后自个儿就坐在一边，托着腮帮子，用一种又崇拜又期待的眼神，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抱怨。
林子凡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迟早得疯。
他终于明白了，光抱怨，只会让这个笼子越来越结实。他必须换个法子，一个能真正搞出乱子，而不是优化秩序的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