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彻底笼罩海歌城,港口区的灯火与“破晓之光”酒馆内的喧嚣共同抗衡着冬夜的寒意。
壁炉烧得正旺,空气里弥漫着麦酒、烤肉、烟草和热闹人气的混合味道,几乎浓得能切片装盘。
就在这人声鼎沸的黄金时段,塞拉菲娜精准地抓住了高峰期稍缓的间隙,朝奥利弗递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奥利弗如同演练了千百遍,默契地从柜台下摸出那本让不少酒客心头一凛的“特殊账本”——
《塞拉菲娜的慈悲》
“慈悲在哪?”
酒客们偷偷吐槽道。
塞拉菲娜全当没听见,清了清嗓子:
“各位吃好喝好、谈天说地的老爷们!注意了!现在插播一条本店‘充满爱与关怀’的月度提醒——”
“‘友情清算时刻’到啦!念到名字的幸运儿,请迈动您尊贵的双腿,主动到柜台来,让我们把上个月那点‘小小的善意借贷’结清一下!”
“诚信经营,概不赊欠——当然,上次特批延期的那几位,别忘了把‘时间成本费’也就是利息一起算上哦!小本生意,理解万岁!”
酒馆里顿时响起一阵混合着哄笑、哀嚎和杯盘碰撞的声响。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水手大声调侃道:
“来了来了!塞拉菲娜老板娘的人间‘福音’时间到!比海潮还准时!”
旁边桌的商人一边笑一边摇头,对同伴低语:
“快检查一下自己的口袋,上次我被她念到名字,钱包自己跳出去跑向柜台了。”
“老杰克!”
塞拉菲娜开始点名,语速快得像吟游诗人的急板乐章。
“你那三杯‘矮人勇气’和一个盘子的钱,是打算让它在你的人生故事里传承给孙子辈吗?”
老杰克讪笑着摸摸头,在一片善意的嘘声中挤过来交了钱。
“白狼佣兵团的卡尔副队长!”
“你手下那个愣头青‘巨熊’上个月赊的五个银币酒钱,外加赔的那条桌子腿——这事儿你们团长知道不?需不需要我派我家‘娇弱’的莉娅亲自去你们驻地‘友好慰问’一下?”
卡尔副队长脸色一变,赶紧掏出钱袋:
“别别别!老板娘!我付,我这就付!那小子这个月犯错薪水扣光了,真有事找他就行,别找我们!”
他这话引来佣兵团同伴的一阵大笑。
“莫里斯太太!”
塞拉菲娜的声音又转向一位妇人,语气“温和”了些:
“您家小汤姆下午喝的那半瓶顶贵的精灵果汁可不止3铜币,您是选择记在账上呢,还是让他明天开始来给我刷一个月的盘子?只需刷满三十天就债消哦。”
小汤姆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莫里斯太太哭笑不得地付了账。
塞拉菲娜一个个名字报出来,金额、时间、甚至赊账时的情景都精准无误,仿佛她脑子里装了台永不停歇的记账机器。
大部分被点到的人都乖乖就范,毕竟没人想体验被老板娘“重点关照”的滋味。
但总有不信邪的,比如角落那个脸上带疤、眼神躲闪的佣兵亨里克。
当听到“亨里克,欠款1银币50铜币,逾期两周”时,他只是嗤笑一声,扭过头,故意大声跟同伴吹牛,假装没听见。
塞拉菲娜脸上的笑容没变,但吧台周围的温度似乎莫名降了两度。
她绿眸微眯:
“亨里克先生?是昨晚的浪太大,把您的听力卷走了,还是需要我提供一项‘助听’服务?本店新推出的‘圣光灌耳’套餐,首次体验免费哦?”
亨里克这才懒洋洋地转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催什么催,老板娘?又不是不还!等老子下次任务赏金下来,这点小钱还不是随手就付了?区区一个多银币,跟催命似的,至于吗?”
“哦?下次任务?”
塞拉菲娜点点头,指尖看似无比自然地在光滑的吧台面上轻轻敲了敲。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调皮精灵,从她指尖悄然溜出
流光滑过地板,精准地缠上了亨里克的脚踝,随即没入他的破皮裤消失不见。
“行啊,”
塞拉菲娜笑得更加“和蔼可亲”:
“亨里克先生手头紧,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那就……分期付款?先付个首期,50铜币,不过分吧?剩下的……下次任务后再给?”
亨里克哼了一声,正要继续耍横,脸色猛地一变。他感觉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持续升温的灼热感。
不疼,但异常清晰,像贴了块逐渐加热的烙铁,而且那热度正顽固地、一寸寸地向上蔓延。
小腿热了,膝盖也开始了……照这趋势,用不了一会,他怕是得当场表演一个“火焰之舞”!
他猛地想起关于这家酒馆老板娘的那些离奇传闻——
什么“圣光讨债术,欠债烫屁股”、“老板娘一笑,钱包要跳”……
以前他只当是醉鬼的胡扯,这年头哪还有真能随手甩圣光的?
可现在……这邪门的炽热感……
亨里克额头瞬间冒汗,他看着塞拉菲娜那副“你懂的,别逼我加码”的表情,心里瞬间慌了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声音都变了调。
“嗯?”
塞拉菲娜一脸纯良无辜,甚至还眨了眨眼:
“我能对您做什么?只是看海歌城夜里风寒,特意给您脚底加了点‘老板娘特制暖风’,免费试用哦。怎么样,暖和吧?”
“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笑容狡黠:
“如果首期款再拖下去,这‘暖风’的功率可能就得调大到‘炙烤’档了。到时候能耗超标,可是要额外收取‘魔力补充费’的哦?”
“这位先生,你也不想大家都太为难吧?”
亨里克感觉那热度已经快蔓延到大腿根,再下去他真得社会性死亡了。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咬碎后槽牙,骂骂咧咧地摸出钱袋,数出50铜币,几乎是摔在柜台上。
“剩下的下次给!快!快把那鬼东西给我拿开!”
塞拉菲娜利落地收钱、记账,指尖优雅地一弹。
亨里克顿时感觉那要命的灼热感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仿佛刚才只是他自己吓自己的幻觉。
他心有余悸地瞪了塞拉菲娜一眼,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灰溜溜地缩回了角落。
整个过程太快,少数新来的客人还没看明白,只觉那佣兵突然就怂了。
但老酒客们却见怪不怪。
“啧,又一个不信邪的,昨天才来一个。”
那络腮胡水手边说边灌了口酒:
“上上次有个家伙想赖账,结果老板娘让他手里的酒整整一小时保持‘冰火两重天’,一口下去差点把他舌头给烫熟又冻麻。”
“这算什么?”
另一个冒险者接口:
“我见过更绝的,欠债的那位不管躲哪儿,只要到饭点,他头顶就有一小束圣光跟着,跟探照灯似的,把他照得明明白白,想偷偷吃口饭都不行,直到他还钱为止!”
“哈哈哈,不愧是‘破晓之光’的老板娘,这圣光用得……简直比魔鬼的诅咒还让人难受!”
埃蒙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抹布差点掉进啤酒桶里。
没看错的话……那确实是纯净的、传说中治愈伤痛、驱散邪恶的圣光……
可是……
圣光……是这么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