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和奥姆争论了,骂了一句:
“这两个不省心的赔钱货!”
然后撩起围裙就想往后院冲。
然而,还没等她冲出柜台——
在一声更加尖锐的嘶鸣后,一股得如同劣质墨汁、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气味的黑烟,猛地从酒馆方向弥漫开来!
那味道像是烧焦的羽毛混合了腐烂的鱼鳞,又放在臭鸡蛋汁里浸泡了三天三夜,还带着一股强烈的、刺鼻的酸味。
“咳咳咳!什么玩意儿?”
“呕……这什么味道?”
“着火了?不对!是毒气攻击!谁放的臭云术!”
酒馆大厅瞬间炸开了锅,客人们被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纷纷捂住口鼻,惊慌地试图躲避那恶臭黑烟。
更糟糕的是,烟雾精准地找到了厨房的通风口。
里面立刻传来了巴伦更加狂暴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咆哮:
“哪个天杀的!又在搞什么?!老子的特制海鲜浓汤!一锅用了上好鱼骨和虾壳熬了整整一下午的浓汤!全染上这鬼味道了!”
“浪费……可耻的浪费!仇恨之书!必须刻上去!用最大号的字!”
塞拉菲娜的脸彻底黑透了,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她的营业额!她的海鲜浓汤!她的客人满意度!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金币哗啦啦流走的可怕声音。
奥姆也被呛得够呛,他看着塞拉菲娜那副快要吃人的表情,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绝对无法作假的恶臭,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怀疑酒味有点淡简直是小题大做。
说不定真是自己今天状态不对?
想到这,他有点同情地看了老板娘一眼,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麦酒——
奇怪,被这恶臭一衬,酒味似乎……正常了不少?
塞拉菲娜可没心情管奥姆的反应,一把抓起柜台下的鸡毛掸子,杀气腾腾地冲向后院。
看着还在冒黑烟的,已经彻底报废的灯以及灰头土脸,周身还萦绕着护盾的几人,再看看烟雾缭绕、怨声载道的酒馆。
塞拉菲娜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手里的鸡毛掸子都在微微颤抖。
“奥—利—弗——!”
老银龙如同幽灵般准时出现,脸上带着“又来了”的无奈表情,手里的账本翻得飞快:
“清理空气费用——估算70铜币,巴伦厨师海鲜浓汤损失——估值2银币,客人体验折扣与安抚费用——估算5银币,潜在声誉损失——无法估量。合计:至少7银币70铜币,记入吱吱债务。”
他顿了顿,补充道:
“强烈建议,没有下次了。或者,下次测试此类发明,需在逆风处且远离厨房及用餐区域至少一百米,并提前购买保险。”
塞拉菲娜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7银币70铜币!这得卖多少杯酒才能赚回来?!
她猛地转头,杀人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罪魁祸首——
正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的吱吱。
恶臭的黑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海鲜汤报废的怨念。
塞拉菲娜站在这一片狼藉之中,鸡毛掸子在她紧握的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咯咯”声。
绿色的眼眸里跳动着冰冷的火焰,一步步逼近,靴子踩在冻结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声响,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吱吱和旁边的埃蒙疯狂加速的心跳节拍上。
最终,她停在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吱吱面前。
地精本就矮小,此刻更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塞拉菲娜居高临下,阴影几乎将吱吱完全笼罩。
“吱吱先生,”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比之前的咆哮更令人胆寒,
“是我太温柔了还是你作为地精的叛逆期到了?”
“你的‘伟大发明’,在短短时间内,已经为我的酒馆带来了接近8枚银币的损失。这还不包括巴伦主厨可能在未来一周内,都在每道菜里额外添加的‘愤怒税’!”
越说她的声音高,鸡毛掸子的尖端几乎要戳到吱吱不断颤抖的鼻尖上:
“最关键的是……每一次!每一次!你的发明造成的损失都在递增!从土豆泥到臭气弹,下一次是什么?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把我的‘破晓之光’连同半个港口一起送上天才满意?嗯?!”
吱兹吓得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吱吱胸前那个鼓囊囊的口袋剧烈地蠕动起来。一小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艰难地从袋口挤了出来——
是火花!
它的小爪子紧紧扒着口袋边缘,黑溜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胡须一颤一颤,对着塞拉菲娜发出了极其微弱、又带着无尽委屈和哀求的“吱吱……吱……”声。
它甚至抬起一只小爪子,指了指那堆仍在冒烟的废灯残骸,最后两只小爪子合在一起,像模像样地对着塞拉菲娜作揖,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卖力表演而微微发抖。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替不争气的主人求情的小可怜。
塞拉菲娜满腔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噎了一下。
她瞪着那只戏精附体的仓鼠,又看看面如死灰、连求饶都忘了的吱吱,胸中的滔天怒意停滞了那么一瞬。
看着这两活宝这反应,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虽强行维持着冰冷的表情,但语气似乎……不那么像冰冷了。
“哼,连你的仓鼠都比你有眼力见!”
没好气地对着吱吱哼了一声,但鸡毛掸子终究是稍微放低了一点。
火花见状,叫得更加可怜,不明真相的人路过的话,还以为发生什么悲事了。
这么一搞,塞拉菲娜也是头疼,干脆不再看主仆二人,转向一直低着头、满脸无奈的埃蒙。
“还有你,埃蒙。”
她的声音依旧严厉,但相较于对吱吱的冰冷,似乎更倾向于……恨铁不成钢?
“你的‘监督’职责履行得可真‘出色’啊。是觉得我的钱太好赚,还是觉得你背上那点债务太轻了,需要加点‘惊喜’?”
埃蒙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解释自己已经尽力做了所有能想到的准备,但看到塞拉菲娜那副“你最好别找借口”的表情,又沮丧地垂下了肩膀:
“对不起,老板娘,是我没看好……”
塞拉菲娜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想继续训斥,但最终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里的鸡毛掸子,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