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朝着费恩和莉娅的方向偏了偏头：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她率先走向后院另一侧稍微干净点的柴火堆旁边，那里相对避风，也远离了主要的臭气源。
费恩和莉娅对视一眼，无奈地跟上。
这两个老油条，一个是传奇游侠，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吟游诗人兼前冒险者，居然让这种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现在，没有外人了。”
塞拉菲娜抱着手臂，确保她的声音不会被吱吱和埃蒙听到。
“给我一个能让我忍住不把你们这个月的奖金全都扣光的解释!”
“费恩，我先听你的。你的那些‘美妙’的法术呢？关键时刻是用来给自己加护盾看戏的吗？”
费恩立刻换上他那副吟游诗人特有的，略带夸张的委屈表情：
“咳咳……老板娘，息怒，息怒。天地良心，我们准备了啊！虽然真是护盾……”
他指了指自己埃蒙四人周身那层尚未完全消散的透明护盾：
“看！标准的防护能量冲击，防爆防火防闪电链！连防酸液溅射的次级屏障都叠加了！我和莉娅可是专业的！”
“专业？”
塞拉菲娜挑眉，鸡毛掸子虚点着那臭气的源头:
“专业的结果就是让我的酒馆变成了臭鼬的巢穴？让巴伦的汤变成了化学武器？”
“老板娘，这真不能全怪我们。”
莉娅冷静地接口，她依旧用手帕轻掩着口鼻，精灵的优雅在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我们预判了地精发明最常见的失败模式：爆炸、能量失控、机械结构崩解。并且针对性地布置了防护。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吱吱大师的发明，显然已经超越了常规炼金事故的范畴，进入了一个……更为抽象的破坏领域。”
费恩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了后怕和奇异敬佩的表情：
“没错！这根本不是物理或者能量层面的问题！这是……精神！是精神层面的降维打击！”
“老板娘，我跟您说，这味儿！比我当年在无尽深渊撞见的怯魔大军组合释放的‘超级臭云术’还要霸道！”
“那怯魔的臭云术顶多让人呕吐昏迷，这个……它直击灵魂，带有强烈的精神污染效果啊我看。我们的护盾能偏折火球，能格挡刀剑，但它不过滤空气啊！”
莉娅补充道：
“而且它的扩散方式非常规，并非冲击波式，而是更类似于……弥漫和渗透。”
“等我们意识到需要的是‘造风术’或者制造一个局部的空气净化屏障时，它已经污染了大片区域，尤其是……”
说着，她无奈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空气流通最好的厨房。”
塞拉菲娜听着两人的辩解，脸上的怒容依旧，但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丝。
她当然知道地精科技的不靠谱是出了名的，也明白费恩和莉娅确实做了常规意义上的防护。
但理解归理解，损失可是实打实的！
她的金币不会因为“情有可原”就自己跑回来。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她咬着后槽牙，总结道:
“你们全副武装，准备应对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结果它给你们放了一个无声无息却能熏死巨龙的屁？而且还是陈年的？”
“呃……虽然比喻粗俗了点，但基本就是这个情况，老板娘。”
费恩无奈地摊手:
“这是我们经验的盲区，是地精科技对现有防护体系的的一次无耻偷袭！”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点痛心疾首起来:
“我们败给了想象力的匮乏。”
塞拉菲娜盯着他们看了几秒钟，似乎在评估他们话语中的真实性以及自己该扣多少钱。
最终，她冷哼一声:
“哼，就算情有可原，也是你们的预判不足！应对突发状况能力欠缺！”
她做出了裁决。
“费恩，今晚你的表演时长加倍！要用你的歌声、琴声和最拿手的英雄故事，把客人们被熏坏的鼻子和心情给我哄回来！要是有一个客人因为心情不好提前离开，我就扣你的酒钱！”
“莉娅！”
她转向精灵游侠:
“后院，尤其是厨房靠近窗户的那片区域，还有被污染的土壤，给我用你们精灵游侠那种……嗯……自然净化的神术或者什么别的法子，彻底清理一遍！费恩你结束后也去帮忙!”
“我要明天开门的时候，这里闻起来像森林清晨，而不是怯魔的厕所!”
“要是明天还有一丝怪味……”
她威胁地眯起眼睛:
“你们俩下个月的蜂蜜酒和奖金就都没了！”
这惩罚算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主要是让他们将功补过。
费恩和莉娅再次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齐声应道：
“是，老板娘。”
至少，比被直接扣光奖金要好得多。
处理完这两个“护卫不力”的严重渎职后，塞拉菲娜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在原地的埃蒙。
她走过去，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但和费恩二人的交谈后，她已经冷静了不少，语气平静了些:
“至于你，埃蒙。”
“我看得到你准备了沙桶和水，也选了这个最远的角落。这次的事情，主要责任不在你。”
埃蒙惊讶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但是！”
塞拉菲娜立刻打断他刚想开口的侥幸:
“监督之责你没能完全尽到也是事实。
你明明知道这家伙的发明有多不靠谱，就应该预想到更极端的情况，并及时提醒费恩和莉娅可能需要不同的防护方案！
而不是仅仅站在安全距离外等着。”
埃蒙羞愧地低下头：
“是，老板娘，我下次一定更注意……”
“没有下次了！至少没有轻易的下次了！”
塞拉菲娜厉声道，然后从奥利弗手中接过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写满了苛刻条款的羊皮纸，啪地一声拍在吱吱面前的地上。
“这是补充协议！”
她宣布了最后的处理决定:
“要么，用一次成功的捕鼠装置证明你们的价值。要么，就准备好去码头偿还到下辈子！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里！”
她说完，不再看他们绝望的表情，冷哼一声，转身噔噔噔地走向酒馆后门，将一院的狼藉、臭气和沉重的压力留给了面面相觑的二人组（外加一只仓鼠）。
奥利弗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用羽毛笔在账本上补充道：
【补充协议已签署。附加条款：下一次发明为最终考核。】
【失败后果：地精吱吱及其附属物（仓鼠火花）转移至码头苦役，人类埃蒙承担连带责任。】
写完后，他也摇着头，跟着老板娘离开了。
只剩下埃蒙和吱吱，面对着冰冷的空气、恶臭的残骸、还有那更加望不到头的债务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