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从他那次元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约有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流光溢彩的纯净水晶棱镜。
棱镜出现的瞬间，周围的联通魔网的空气都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接着，他又拿出几撮闪烁着星辉的秘银粉末、一小瓶采集自永歌森林黎明时分第一滴露水，蕴含最纯净的自然精华，以及一根用凤凰尾羽制成的精致小勺。
取出这些材料，老银龙的神色变得庄重而专注。
他口中吟唱起古老而拗口的龙语咒文，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仿佛与世界的底层规则共鸣。
手中的材料随着咒文的节奏缓缓悬浮起来，秘银粉末勾勒出复杂的立体法阵图案，黎明露水化作氤氲的雾气包裹住水晶棱镜，凤凰尾羽勺则引导着魔力流动。
埃蒙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华丽而神秘的施法仪式。
与他平时见到的那些低阶戏法完全不同，这种奥术如此精密、优雅而强大，足以堪称艺术。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奥利弗将龙语真名“巴尔克”以及老渔夫的形象通过意念注入法阵中心的水晶棱镜。
棱镜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在空中投射出一幅逐渐清晰的动态画面——
那似乎是某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像是废弃的仓库。
画面中央，一个蜷缩着的、瑟瑟发抖的老者身影正是巴尔克！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巴尔克周围的环境吸引了。
画面中，隐约可见粗糙的木板上刻划着扭曲的、令人不安的符号，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如同污秽烟雾般的暗红色与漆黑色交织的能量丝线。
一股即使透过法术影像也能感受到的、混合了硫磺恶臭、血腥渴望以及纯粹混乱堕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地狱的气息？还有……深渊的味道？”
奥利弗率先皱紧了眉头，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硫磺契约的臭味里混杂着纯粹混沌的污秽……这怎么可能？”
他仔细审视着影像中能量丝线的缠绕方式，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
“能量脉络看似交织，实则相互侵蚀、极不稳定。这不像是有意融合，倒像是……被迫塞进了一个容器里，正在剧烈反应。”
“就像把水和炽热的岩浆强行混合，结果只能是爆炸性的湮灭。能暂时维持这种状态，本身就需要巨大的能量约束，或者……某种我们未知的、极其扭曲的规则。”
莉娅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眼神也锐利起来：
“恶魔和魔鬼的力量同时出现？还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这种事。它们见面不把对方的脑浆子打出来都算客气了。”
艾拉维娅扶了扶她的眼镜，先是对奥利弗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奥利弗的分析切中了要害。这种能量混合体极不稳定，违背了下层界的基本法则。强行束缚这种冲突，需要非凡的手段。”
然后，她张开嘴，从卷册龙浩瀚的知识库中调取相关信息，进行更深入的分析：
“根据《跨位面冲突编年史》与《下层界生态研究》的记载，这种能量混杂现象极其罕见，但并非完全没有先例。”
“奥利弗提到的‘强制约束’是一种可能，通常意味着一个强大的外部力场，或者一件拥有特殊性质的魔法物品在起作……”
“打住！”
塞拉菲娜突然出声打断了她，脸上带着一种嫌弃的表情:
“艾拉，你先别急着掉书袋，按我们之前的约定，你剩下两次免费建议机会。你现在又自顾自的表达关于这次事件的看法，不管你回答与否，这次都不能算次数减少，懂吗？”
艾拉维娅被打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塞拉，你啊……好吧，这次情况确实特殊，混杂了地狱与深渊的力量，极其反常。”
“本身就值得深入探究，这次就算不计入次数免费提供意见吧。不过……”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塞拉菲娜一眼:
“如果你不主动提这茬，我或许真的会考虑再减免一次，毕竟你难得‘大方’一次。”
塞拉菲娜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少废话，说重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欠债人，还用这么……业余又恶心的手法？”
艾拉维娅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快速说道：
“正如奥利弗和莉娅所说，深渊的恶魔与地狱的魔鬼的力量存在本质冲突，极难共存。”
“结合奥利弗观察到的‘不稳定强制束缚’现象，这种强行糅合，通常只有几种可能：
一、某个极其强大且疯狂的存在，试图同时汲取两种力量，但成功率极低，且极易反噬，这需要难以想象的力量来控制；
二、某种特殊的邪教仪式，试图沟通或取悦某个同时涉及地狱与深渊概念的未知外神或古老存在，利用其接近神祇或达到神明的位格暂时统合冲突；
三、一个意外的、灾难性的法术事故，撕裂了位面屏障，导致两种能量泄漏并纠缠在一起，而某种我们没看到的稳定因素意外地起到了约束作用。”
她稍作停顿，提出了第四种猜测：
“或者，第四种可能——一种极其外行、照猫画虎的拙劣仪式。”
“施法者或许压根没分清恶魔和魔鬼的区别，只是从某本禁忌典籍里胡乱抄了些符号和咒文，却又歪打正着，或者借助了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催化剂’，奇迹般，又或者说灾难般地让两种力量短暂地‘共存’了，尽管这种共存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她看向法术影像中巴尔克周围那些扭曲符号和能量丝线：
“从痕迹的粗糙度和能量的混乱度来看，我个人倾向于后两种可能，尤其是第四种。这更像是一种缺乏基本知识的胡来，而非精密的阴谋。”
“但无论如何，这种不稳定的混合体都意味着巨大的麻烦，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巴尔克很可能已经被当成了仪式的核心祭品，或者就是一个不幸被选中的能量载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