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后763年10月,睢郡外郊,正直晚秋,少女身着一袭白衣,迎着萧索的秋风走近了面前那座粮仓,任其拂乱她的长发。
在这萧条的季节里,白色格外显眼,门口处两位守卫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聚焦于她。她步步轻佻,守卫的戒心则是不断加深。
已至门前,面对守卫,少女只微微一笑,右手轻轻拨下一支檀木发簪,食指轻抚镶于其中部的一块玉石,左手缓缓伸向大带处,将其中一片硬物以二指夹住,向开口处挪移。
在守卫二人云里雾里之时,只见那剑身闪着银光,自白衣中惊现,右手轻挥,便让那发簪现出真身——剑柄。未待守卫警觉,少女便已将手中利剑接好,手腕只一轻转,剑锋便已点破二人之喉。
看着面前守卫的倒下,她轻轻甩了甩手中宝剑,剑尖上的几滴血便滴在地上,随阴湿天气里泥土中的水分晕染开来。抬脚轻点守卫遗体,她不久便找出了钥匙所在,轻轻拾起,打开大门,今日的主戏便开始了。
在少女面前的,正是她的至交司马相如,不过,相如已被人五花大绑了起来。对视刹那,她眼里的所有恐惧都变炼成了希望,少女却只微微上扬嘴角。
“什么人?”只见几名匪徒一同向少女走来,其中匪首恼怒问道。少女不语,只是用手指划过利剑。匪徒们自然不会耐心,直接一并冲了上来,抬臂举刀,锋处映着烛火,杀气如狂风般呼啸而过。
那袭白衣淡定自若,直至第一把刀距她胸口仅剩半尺,她方才轻轻一闪,右手腕处用力,从后背刺入,挑破了匪徒的心脏。见少女武艺如此之高,众匪徒莫不惧之,纷纷怔在原地,任被烛光照亮的汗珠更加显眼。
直至那柄剑上的血再次滴净,使锋刃重现白光,那抹骇人的寒色才令她们回过神来。少女仍是纹丝不动,她们便打算把她围起来。
包围还未形成,只见她身体前倾,纵身一跃,右手处抬起的剑便已抵住那头目的脖子,不待其反应,鲜血轻溅在剑面上的声音便已清脆开来,这微小的声音让她们内心的恐惧达到极点,纷纷作鸟兽散。
少女不屑一眼,而是看向那宝剑,将全身侠气反射于剑刃之上,微微张口,吹却上面的血迹。她将剑收归原处,再一抬眼,又将身上侠气褪去,化作满眼的少女由衷的欣喜。
她微笑着为相如解了绑,相如激动地一把抱住她,“太白姐姐,你可算来了!”她略带哭腔。“相如呀,下次你李白姐不在的时候,可别再独自行侠仗义了”李白捏了捏相如的脸,带着宠溺地说。
二人走出仓库,可这次却与以往不同——李白一如往常习惯性地望向落日之时,李白看到的并非那抹熟悉的红晕,而是十余个身穿轻甲的兵士。
她身躯一震,不待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吾乃睢郡郡尉卫青!李白!你被逮捕了!”官府的人竟如此迅速地赶到,这令二人始料未及,李白只下意识地摸向剑身剑柄。
就在此时,阵阵马蹄声传来,随即,雾球爆裂的爆鸣声打乱了现有的局面,卫青与其部下的包围顿时瓦解,李白熟练地用左手搂住司马相如,紧盯着骑手们掷出的雾球弄得烟雾弥漫的左侧。十余秒后,几匹白马驰向其身前,李白看准其中一匹,向上一跃,与相如一同坐了上去,冲出重围。
此时,天色已暗,明月初上,银光映出行路,李白侧身回望,将刚才惊恐的内心映在那皎洁的白玉盘,使其归于平静,一如这段险遇,在晚风地吹拂中成为了记忆。身心已疲,马蹄声中,李白悄然睡去。
翌日,随着耳边隐隐传来的少女轻哼声,李白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绿衣少女正盘腿坐在床上,用她小巧玲珑的手轻抚李白贮在大带上的剑身。再一细看,那女孩梳着丸子头,圆圆的脸蛋上,大大的绿瞳显得古灵精怪。
“杜大小姐,您这是?”李白初醒便看见此景,难免诧异。“诶?白大姐姐醒了!”杜甫身体前倾一把搂住刚刚坐起来的李白的腰,“嘿嘿,还不快谢谢本小姐救命之恩?”她的语气格外的娇。
“好啦好啦,从了你便是咯”李白缓缓抚摸着她的头,心中回想着昨晚的遭遇。很快,李白开口问道:“所以,大小姐是怎么知道我会被那郡尉带人围捕的?”
杜甫懒洋洋地将右手上扬,张开五指,轻快地答道:“本小姐家里可是有情报网的,早听说那卫青执法抓人厉害了”说罢,她又将张开的右手掌放到身前,眯起双眼,摆出一副自豪的样子。
“佩服佩服”李白夸赞着,语气里却藏了一丝“不怀好意”,突然,她将那只抚摸着杜甫的头的手向下划,划向她的脸颊,未待杜甫反应,便一把捏住了她肉乎乎的脸蛋。
杜甫顿时涨红了脸,四肢也随之微微发抖,正在此时,一缕清风吹开窗帘,将早间明亮的阳光映了进来,恰好被杜甫慌乱的双眼所抓住。
“咳咳……太白姐姐,时间好像也不早了吧?是不是该吃早饭了呀?刚好,我还要给你介绍个大姐姐呢!”李白便收了手,随杜甫一同用膳。
在二楼餐厅的红木桌前,果然已有一女子正静候着。“久闻太白姐姐大名,在下卓琳,彭都富商之女也”李白抬起双手,抱拳身前,“幸会幸会,在下往日也常阅卓君之文,每每仅观一二便惊叹不已,实在佩服”“过誉了,白姐姐才是文武双全”二人相视而笑。
就在此时,司马相如也来到了餐桌前,目光恰好与刚转过身的卓琳的双眸撞个满怀。察觉到其到来,李白也将目光移向了她,此时,二人对视不过数秒,可相如的脸却已红的鼓胀了,李白再一细看,发现她就连双眼都呆直住了,不由得偷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大家都劳顿多时了,先用餐吧”杜甫察觉了局面的尴尬,立马圆场道。众人于是将要落座,突然,一阵强劲的马蹄声传来,李白靠到窗前,望向窗外“什么情况?”卓琳问道。
李白正被所见震惊,只低声答到:“是卫青”杜甫也瞪大了双眼“怎么会!她居然敢抓到这里!”“卫青执法极为一丝不苟,倘若违法,她一定会尽可能的追究到底,这在整个沛国都是绝无仅有的,她的大名我在彭都都多有所耳闻”一旁的卓琳说道。
便是在沛国行侠十年有余的李白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居然在一天里直接从睢郡一直追到了淮安,她宁可未沟通便跨境执法,冒着责罚的风险也要这样吗?”她无奈地感叹道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只见司马相如已经用右手拎着一袋雾球,站在楼梯口了“相如,你这是?”李白在茫然四顾时察觉到了她。
“太白,祸端因我而起,事已至此,就由我来结束吧”她将雾球放在地上,坚定地走下楼梯,并补充上一句:“我吸引注意,你们找好合适的马便借着烟雾快点逃吧!”
李白正欲上前阻止,卓琳却拉住了她“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再者,她又不是主犯,顶多关上一阵,没有大碍的,还顺便也免得她受匪徒们迫害,你就从了她吧”
李白长叹一口气,也只得点头认同了她,于是向杜甫伸出手,一如二人上次共同行动一样“白姐,这次让我带杜小姐跑吧,你毕竟已经被盯上了,带着她太危险了”
李白又点了点头,将那柄利剑拼接好,挂在身侧,拎起那袋雾球,随着屋外卫青让她束手就擒的喊话,走下了楼梯。
到了楼下,李白只见相如已至门口,正准备打开房门。她背影如此坚定,李白望着她,双眸中满是不舍、钦佩与愧疚混在一起的复杂心绪。
只下一刻,卓琳和杜甫的脚步声却将她拉回现实。随着相如在门外越走越远,卫青和她的部下们也越发警惕。
从房门到杜家庭院的院门,大概一百四十余步,相如从反方向走完了这段行程,打开院门,只见卫青正肃立在她面前。
“李白何在?”卫青问道。司马相如不语,只看着卫青,心中正默数着时间,想着李白她们那边情况究竟如何。
正当卫青初起疑心,眉头微皱之时,十余个雾球接连落地并爆裂开的声音提前打破了沉默而紧张的气氛。待卫青望向声音传来处时,那里却已弥漫起了阵阵白雾。
十来秒后,只见一女子身骑白马,携几缕如绸缎般的白雾,从浓雾左侧疾驰而出,卫青定睛一看——那女子正是李白!李白借庭院左边靠围墙处的土坡,纵马一跃,跳过围墙。
由于庭院只有正门,右侧的防备力量自然薄弱,她轻松将其突破。卫青见状,便亲率几个骑手追去,然而李白已策马奔驰有一段距离了,她们自然赶不上了,于是卫青便在马上搭弓,用于瞄准的左瞳瞬间变得凌厉无比,咻的一箭,径直向李白飞去。
李白听到发矢之声,立马拔剑回头,一箭将矢锋斩断,又拍打身下骏马,进一步拉开与追兵的距离。追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卫青发现已无法追上她,便也只得停步了。
李白回头发现追兵已退却,望着身前朝阳,不顾马上颠簸,大笑起来,享受着逃出生天后的狂喜,她再次用力拍马,在豪爽的秋风的吹袭下,向远方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