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稍微大了一点,我理解了仆人与主人的关系,也明白了什么是死。
并且——虽然没有人告诉过我,但从他人对我的态度以及长发女人打骂我时说的那些话中,我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
母亲去世后我代替了她在家中的职务。
刚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总是做不好,但很快就习惯了。
这并不比习惯饥饿或是疼痛来的困难。
母亲不在了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
最开始,每天晚上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都会感到可怕的孤独。那时候我总是哭,想象着母亲还在的样子。
可是后来就不哭了。
我不哭,也不想笑。我开始很少说话,可是我心里闷得慌。所以去买菜的时候,或是他们不在家里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偷偷地跑出去。我害怕被他们发现偷懒,就跑到小镇外面的森林。
在那边很安静。有很多声音,也有很多动物。这样我就没有那么孤单了。我还里面找到了一个湖,虽然我不喜欢玩水,但我就是很喜欢待在那边。
有些时候我低头看湖,那样就有另外一个自己看我。但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发呆。
看着湖面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母亲去世的那一天脸上不是那样悲哀的表情,而是温柔的表情,或者哪怕是面无表情的话,或许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向往死亡吧。
可是她并没有。
…
…后来有一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的一天,我又去了那个湖边。
那天的风很轻柔,可是一感觉到这样的风,我就抑制不住地心里痛苦,几乎无法呼吸。
那天我在湖边站了很久,而且第一次遇到其他人发现这个湖。他当时在小路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他是和其他人一样讨厌我,所以才不过来的吧。
我知道的,大家都厌恶我。
就算去外面买东西,只要看到我的衣服和头发,就会嫌弃地躲开。可是这头发和衣服都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它们不脏,它们很好看。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逃离了那里。回到镇上的时候钟声响了——我在那个湖边呆过了头。
回到家时大家都已经在了。
短发的女人大声吼叫着,可怕的表情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摔倒在地上。
她问我跑哪去了,这时我一句话也不说。她就用力地踢我的肚子,骂我,骂我的头发,骂我的母亲。
我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
后来,每次家里没人的时候,我都会被锁在房间里。
那时候我就会我会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一直看着。仿佛永远这么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