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过去……被虐待?被欺凌?被忽视?】
【不,不可能,到底是谁说的?】
【这一切都不存在吧。】
【他们,明明都很好的。】
【问题,到底在哪呢。】
【没有,没有…】
【因为…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可以歇一会了吗。】
“今天好累……好困…”
“灯关了吗。关了。”
“门…关了。”
“应该不要想那么多就能睡着了。”
“哈……”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我想改变这一切,或者就让所有人都不认识我好了。”
“……”
“…………”
“………………”
少年沉默了,或许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四肢早已麻木了,稍一移动就会带来剧烈疼痛。“……”,整个世界安静的要命,明明是秋天,现在却连一点风都没有吹过,“…好冷……”,厚重的被子使劲包裹着少年的整个身体,唯留一颗头在安静的呼吸。
“好冷…”
月光来了,少年苍白的脸上闪了闪银光,两条薄薄的银色缎带整整齐齐的挂在他的脸上,他尝试扭动身体,剧烈的痛感随之传来,脸上的冰冷丝毫没得到缓解,他死死闭紧双眼,然而整块眼皮却很快湿润了,泪水来的更加猛烈,它再次不受控制的涌出,疼痛与冰冷相交,他两头都顾不上,但这样却让他诡异般的再次冷静下来。
少年静静等待着,他感觉肺在一呼一吸地收缩着,他听到心脏在不紧不慢地跳动,身上的痛感终于消失了,他长舒一口气。
脸上的泪水依旧还在,它一点一点的蒸发,似粘稠的液体粘住皮肤向外拉扯,这自然是极不舒服的,少年想伸手去擦一把脸,刚一尝试却发现手臂怎么样都抬不起来,就像突然断联了一样,几经尝试,他终于发现这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了,甚至连全身都没一处能控制了,所有的不适感渐渐的消失了,身体自动呼吸着,不需要一点干预,正发出微弱的声音。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了,曾经回荡在少年耳边的声音都渐渐消失了,他感觉自己正在失去某样东西,灵魂正向着某个方向飘离。
“这是…睡着了吗。”
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他来到一片死寂的黑暗中,这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于是他什么也不去想了,就让灵魂飘荡在这未知的深空中。
“………”
“…………”
“……………”
滋滋。
两次漏电声突兀的响起,在这么寂静的情况下,无论多小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明显。
……滋滋。
然而漏电声还没结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少年虽然疑惑,但是现在他不想追究这件事情。
“你好,人类。”一个温柔?尖细又玩味的女声在这次漏电声之后出现。
“什么?”他无比震惊,为什么还突然出现一句话,‘你好,人类?’是什么意思,而且说的也太奇怪了。
但这句话之后就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他怀疑自己是死了,毕竟被打的满地乱爬,大喊大叫,满身伤口的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社会都已经死的彻彻底底了。
沉寂,又过了一段时间。
【林皓磊,你是否愿意改变人生?】这次来的似乎是一个电子合成的女声,很僵硬,很难听,很奇怪。
但他还是觉得很惊讶,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而在这片黑暗里,他原本是确信只有他自己的,如此“三番五次”的出现别人的声音,让他再也无法冷静。
无论如何都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扰人清梦,可无论怎么样都没法睁开眼睛,这里还是一片黑暗。
突然间一块散发着金色荧光的“屏幕”凭空展开在他视野正中心。
他惊呼:“什么东西?”
这块屏幕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从暗到明的过渡,他居然完全没有感觉不适应—这是多不真实。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的话居然都没有那个凭空出来的听的清楚,而且自己不是睁不开眼睛了吗,现在他想闭上眼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做到。
他想转头躲过这屏幕,可那屏幕就像粘了胶水一样死死黏在他脸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屏幕上开始显示文字。
【改变人生,赐予你的一次机会】
【转换性别,即为第二人生】
【#转换后的外貌等级不会小于当前时刻世界全体同性别人的平均值】
【选择: 是 or 否 】
“这,这是什么?”少年这一瞬间慌乱的不知所措,现在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只有他和这面诡异的屏幕,没办法只能去看看屏幕上有什么。
等他看清上面的字,他确定自己读懂了一点,可是还有一些疑惑没办法解答,他问:“你是谁?还有第二人生是什么意思?”
他的询问无人回答,跟他本人一样无人在意。
但很快,一声冰冷的催促降临了。
【请尽快做出选择。】
屏幕上同时出现鲜红的大字提示。
“否则,默认否定……我,我。”少年哽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这是真的又会带来什么,自己到底要不要选。
他深吸一口气。
但很快自我安慰效果就消失了,“我…唔。”他又开始紧张起来。这或许是改变自己的唯一机会,如果拒绝自己就要以原来的面目面对世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到底是选同意还是不同意?
【请尽快作出选择。】那冷漠的电子音语气都加重了一点,屏幕也配合的闪烁,像是在数着秒数—再过不久就要砰的一下消失似的。
“好。我想改变人生!”少年坚定地喊。他确信自己从没有如此喊过,而且是如此坚定的。那叫声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回荡着,只有他能听见的荡荡地重复着。
【已收到】
滋滋…滋滋…
随着一阵阵的电流声,少年眼前屏幕上的所有字全部消失,那屏幕本身也安静的消散了。
一股无与伦比的疲惫感突然的涌来了,整个人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灵魂好像在下沉。
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整个人都无法运行,身体断了联—他像个溺水的人,下沉,好像还在下沉。
屏幕冒着光点慢慢消失,也与他越来越远了。
最后那块在上方完全消失了,这空间里最后一点光也随之消失了,“……终究是个梦吗。”他终究抵挡不住那种疲惫,失去了意识。
“……”
“………”
天上下起了小雨。
街道失去了往日的喧嚣。
整座城市都安静下来了。
没有夜班,没有劳累。
有的只是街道上横躺着酣睡的人。
有的只是【神明】赐予的小小礼物。
而人类应该俯首叩拜,还是质疑破骂?
这雨何尝不是神明的恩赐。
雨儿落下,它未能打湿房屋、地面与人的衣裳;雨儿温暖,只是温柔的润泽,为那些流浪的人们盖上了被子。
夜色随着时间慢慢变淡,不觉间太阳已攀上云头。
林国栋自然睡醒,他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眯着眼熟练的打开灯,却发现自己身边的被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个枕头孤零零的躺着,一阵莫名的危机感攀上了他的心头,又转头看床头柜上的小钟,差不多7:00整。
看来白晓月应该是早起了,不过这是为什么?林国栋脑子懵懵的暂时想不通。
他穿了一套平常的居家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再重重打了个哈欠,双腿自走肌肉记忆似的前往客厅。
快到客厅了,他随意的对着厨房喊了声:“晓月,你在吗?”
厨房里很快传出了回应:“怎么起这么晚?睡死了吗?”
林国栋大惊,精神瞬间亢奋起来,注意力集中来应对白晓月的话。
他尴尬的笑着:“那不是前几天睡太晚了吗。”
“睡太晚了?那你之前还有脸说阿磊啊。”白晓月的语气明显更重了,显然是被惹生气了—生气的母老虎可是很危险的,林国栋必须更加小心的应对。
林国栋连忙转换话题:“啊哈哈,今天不是休息日吗,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然而白晓月怒气更盛了,她愤怒的说:“你还问!忘了里面床上还躺着个伤员吗?”
自己的小聪明居然起了反作用,林国栋瞬间变得不知所措,“啊,啊是睡死了,我马上就来帮你。”他着急要补救,边说边快步跑去厨房。
刚到厨房门口却马上被叫住了,“不用了!我都要做好了!”
林国栋乖乖退回客厅。
也许自己现在因该少说点话,他这样想着悻悻地打开了电视。
但电视却莫名的出问题了,此时电视屏幕上显着三个大号的白字【无信号】,怎么会无信号呢,这玩意可是昨天才修了一次。
林国栋皱眉,“奇怪。”
白晓月正好端着早饭走来,“咋了?”
林国栋见她来就抬手指电视,“你看,今天这电视怎么没信号?”
白晓月把早饭放在餐桌上,普通的包子加白粥咸菜,“没信号,坏了呗。”
坏了…昨天才修的今天就坏了,这绝对不可能吧,今天肯定发生了些特别的事情,林国栋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大街,空无一人,只有路灯空旷的亮着,“以前就算是节假日这早上也会有很多人赶早班。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白晓月疑惑道:“嘶,今天确实有点太奇怪了,你说咱两要不要出去看看。”
林国栋坐在沙发上,故作深沉的思考着,他没有立刻理会白晓月的问题。
很快,他顿悟的说:“先不出去了,我想说个事,我昨天做了个怪梦,里面有个莫名的声音问我要不要改变人生,而且我精神状态就像还醒着一样,特别恐怖,当时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白晓月扶额。
“呵呵,那可真离谱啊,真亏你连这种事情都能说出来,要放出去肯定被人当成神经病。”
“嗨呀,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说再离谱的事情你应该都不会这么骂我吧。”
“……”适当的沉默可以缓和气氛,但白晓月现在不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林国栋,就像话说完了在等回复。
“对,对吧?”
白晓月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哼哼,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不会呢?是不够了解我了?”
“这不对吧?”
白晓月上前狠狠掐了下林国栋的胳膊,被掐的地方瞬间发青。
“哎哟,疼啊!”
“还知道痛啊,看来不是在做梦。”
林国栋捂着发青的胳膊。
“你要试就掐自己啊,掐我干嘛?”
白晓月死死瞪住林国栋的眼睛,就像无声的责问,没花0.1秒她的嘴里便冒出了对他来说最有威慑力的话“有意见?”
雌螳螂一般的压制力瞬间席卷了他的神经,他吓得一动不敢动。
突然,嗤——噼!!!一道极其尖锐、扭曲的爆裂声毫无征兆的炸开!像一道高压电弧迅速的划开空气,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的耳膜被直接洞穿,尖锐的声波像钢针一样攮进大脑,搅得脑仁嗡嗡共鸣,两人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又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声了。紧接着,那暴戾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极高频率的“滋————”,像极细的金属丝在颅内不停地振动,清晰而固执地盘踞不去。
突然的猛烈噪音简直要将人的耳蜗震出血来,两人只能咬牙坚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终于从天旋地转中缓过气来。
“艹**!什么鬼东西!”林国栋愤怒的大叫。
白晓月咚一拳打到他头顶,“还说脏话?”
“不……”他刚说一半又被外边的声音打断了。
【紧急通知:各位居民请不要出门】这条通知还足足重复了三遍,林国栋耳内和头顶都在隐隐做痛,两者居然还共振起来,更加痛苦了,刚要再骂人又想起来刚才的事,就只能憋在心里,神情古怪地在心里骂了发广播的人三百遍了。
白晓月看到林国栋的这副臭脸心里又来气了,她气冲冲的对他说:“你又怎么了!”
林国栋听到这句话也顾不上疼痛连忙回道:“啊哈哈,外面好像说不要出门你听到了吗?”他尴尬的笑着。
“不要出门?什么意思?”白晓月一脸懵。
“不知道,今天确实有点奇怪。”林国栋说完又转头想去看外面。
白晓月又出一拳正中林国栋右脸。
林国栋捂着脸委屈巴巴的说:“哎哟…干嘛又打我啊!”
“饭要冷了。”
“那你说饭这么快就要冷了,那阿磊的饭怎么办啊。”
“你傻啊,他的饭肯定在保温啊,你的又不是。”
林国栋见状只好过去,小心绕开白晓月,然后埋头造饭。
“喂。”白晓月又叫林国栋。
林国栋抬起头疑惑的望向她。
“一会吃完饭去看阿磊。”
“你先去吧,我…吃饭。”林国栋生着闷气,看来就是因为之前的事。
“你个没良心的。”说完白晓月就抬腿要走。
“诶,那我去嘛。”
“去?”白晓月停下,“你刚刚都那样了怎么放心你去,还得我先去关心关心阿磊。”她叉着腰转过来。
林国栋低下头。“那,不去就不去嘛,还喊我干啥?”
“忘了。”白晓月回来坐下,“来,吃饭。”
“哎我真是!”作为一个强壮的大男人,林国栋忍不了了!
“怎的,这暴脾气又要发作了?”
然而林国栋却什么也没有做,燃烧的火焰仅一句话的时间就被熄灭了。
“对嘛,你也可以这么说我的,家里要多些活力嘛。”
“好了,吃饭吃饭。”
林国栋端起碗又挪远了一点。
他心里焦躁着。
这真的很烦…
真的很烦……
还是找个人来把我打晕吧。
林国栋心态爆炸。
在过道深处林皓磊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没有特别的装饰,就一座床,一个大衣柜,还有一个小床头柜。
床是全白的,连带着被子也是,没有花纹图案。
被子里裹着一个小小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整个头都被盖住了,隐有些许发丝从角落漏出,可以看出是如墨般的黑发。
“咳咳,咳咳。”被子狠狠颤动了几下。
少女弹射坐起,露出半截身子,同时半截被子也被掀到下方。
“哈啊,哈啊…”她用力呼吸。
“…好难受…这被子是什么时候把我盖住的。”
“咳咳。”少女整个人懵懵的,耳内突然传出疼痛,“声音。刚刚到底是谁搞的,那么大噪音要死人吗?”
“我真是…嗯?”她的脑袋忽然清醒了一点。
少女尝试再次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突然又不敢发出声音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先展开手看,又环顾周身左看看右看看。
“我…这个声音?”
“不对,不对,手、身体怎么都变这么小了,难道,难道说?”
她心头猛然涌出一丝悸动。
少女立马侧身翻滚靠近床头柜,她伸着手拉开抽屉摸索着什么,“呃,找到了。”当少女把手抽回,一面镜子终于展现到她面前。
这面镜子一看就是在废品堆里埋了很久,表面全是划痕。
不过,即使是花掉的镜子,只要还可以看见,那就能确定那件事情吧,少女咕咚咽了口口水。
顾不上还没开灯的情况就已经把镜子送到面前,窗帘缝已经微微透出光亮,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清。
意外的是镜中人的容颜格外的美,或者该说—可爱?
不,是非常可爱!
如果,按美的说…嗯…
这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五官小巧精致,并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皮肤柔嫩光滑,白洁无暇,用那句话来说就是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不染尘土,长发及腰,有墨水一样的光泽,丝绸一样的柔顺,粗看自己目前的情况身高应该不是很高,比较幼态?那能拥有这样的长发真的不像是现实能做到的了,最后是瞳色,原本是不打算看的,但现在却意外的注意到了,蓝色的瞳色,但它非常特别,不像自己所见过的外国人的标志性蓝瞳,而是有种星河一样的感觉,总觉得它在闪着微光,让人第一眼就移不开视线,第一眼就可以永远记住这双眼睛,璀璨?温柔?和谐?不,不,不,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它真的太特别了。
少女看着镜子出了神,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点微微的红晕。
然后再远一点,想看看整体是什么效果。
如果非要描述一下自己,自己估计会说这就是一个可爱少女的形象吧。
不过…这么可爱的世界上可能都找不到几个吧。
“?!!”
这样,这样?简直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啊,无论哪方面都很完美,而且也不用担心性格方面的问题,因为就是自己啊,嗯…自己喜欢自己?好奇怪的感觉。
但是,还是感觉好不习惯,毕竟这已经算是大变样了,怎么感觉有点失落,不该失落的啊。
她准备再看最后一眼。
镜子里的少女是摆着一副惹人怜惜的表情—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她立刻转过头去,丢下镜子,不敢看了。
“真的变成女生了。还这么好看!?”
“嗯…哇,哇哦。”
“不过,我现在看起来这么小,那应该算几岁呢?”
少女爬下床光着脚站在床头柜上仔细对比,竟然才刚刚高过一半左右。
她又一次环顾周身,左右上下都看了一遍,很快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可置信。
“呃。一,一米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