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地涌出眼眶！
“对……对不起……”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
他语无伦次，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苏小茉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微弱：“别哭了……吵……”
苏冉猛地咬住嘴唇，强迫自己止住哭声。他抬起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但新的泪水又立刻涌了出来。
“我……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你……”
苏小茉闭上眼睛，靠在躺椅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动作轻得几乎看不见。
“睡吧……我……休息一下就好……”她低声说，声音飘忽。
苏冉不敢再打扰她。他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苍白的脸。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在房间里投下寂寥的影子。
苏小茉似乎睡着了，呼吸微弱而均匀。但苏冉丝毫不敢放松。他生怕下一秒，那微弱的呼吸就会停止。
就在这时，苏小茉的眉头忽然紧紧蹙起！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
苏冉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扑到躺椅边：“小茉！你怎么了？！”
苏小茉没有睁眼，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比刚才更加猛烈！更加撕心裂肺！
她猛地弓起身子，用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剧烈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小茉！”少年苏冉吓得魂飞魄散！他手忙脚乱地想扶住她，却不知从何下手！“药！药呢？！药在哪里？！”
他慌乱地在桌子上翻找药瓶！刚才的药瓶呢？！刚才明明放在这里的！
“咳咳……咳咳咳……”苏小茉的咳嗽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痛苦！
她捂着嘴的手指缝里，似乎……渗出了一丝……刺目的红色？！
苏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那抹……鲜红的血迹！
“血……血！”少年苏冉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你咳血了！小茉！你咳血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他吞噬！他再也顾不得什么！
猛地转身，踉跄着冲向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妈！妈！快来啊！小茉咳血了！”
凄厉的喊声划破了房间的死寂！也惊动了厨房里的苏母！
“什么？！”苏母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疯了一样冲进房间！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窒息！
苏小茉蜷缩在躺椅上，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蜷缩成一团！
她死死捂着嘴，指缝间不断有鲜红的血丝渗出！滴落在她浅色的病号服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因为咳血而染上了一抹诡异的嫣红！眼神涣散，呼吸急促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掉！
“小茉！”苏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扑过去，一把抱住女儿颤抖的身体！“孩子！我的孩子！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
“咳咳……咳咳咳……”苏小茉根本无法回答，剧烈的咳嗽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来！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更多的血沫从指缝间涌出！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苏母冲着吓傻了的少年苏冉尖叫！
苏冉如梦初醒！他连滚带爬地抓起电话，手指颤抖着拨打了120！他语无伦次地报着地址和情况，声音因为恐惧而抖得不成样子！
放下电话，他跌跌撞撞地冲回房间！看到苏小茉咳得浑身抽搐、满手是血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撕裂了！
“小茉！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坚持住！”苏母抱着“女儿”，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苏冉跪在躺椅边，看着苏小茉痛苦的样子，看着那刺目的鲜血，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却又不敢！他怕自己肮脏的手会弄脏她！
“对……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嘶哑绝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就在这时，苏小茉的咳嗽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艰难地喘息着，缓缓睁开眼。蓝眼睛因为缺氧和痛苦而布满血丝，眼神涣散，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了跪在旁边的苏冉身上。
苏冉对上她的目光，心脏猛地一缩！
“……不……是……你……的……错……”
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如同风中残烛，却清晰地传入苏冉耳中！
苏冉浑身剧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安慰他？！
巨大的酸楚和痛苦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低下头，将脸埋进苏小茉冰凉的手背上！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她的皮肤！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黄昏的宁静。
医护人员冲进房间，迅速将意识模糊的苏小茉抬上担架。苏母哭喊着跟了上去。
苏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跟上，却因为脚踝的剧痛和巨大的恐慌而再次跌倒在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担架消失在门口，听着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渐渐远去……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苏小茉留下的甜香气息。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鲜红……
那是她的血。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悔恨的嘶吼，终于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迟了！
一切都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