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记忆的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却无法拼凑完整。
车祸的巨响，刺耳的刹车声，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一个少年惊恐扭曲的脸……
苏冉……
那个……笨蛋……
一丝微弱的情感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虚无中漾开一圈涟漪。
就在这时。
黑暗……褪去了。
不是光明驱散了黑暗，而是……黑暗本身……变成了……纯白。
无边无际的……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白。
苏小茉悬浮在这片纯白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绝对的寂静。
“醒了？”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
那声音……仿佛直接在她意识深处响起。没有性别，没有情绪，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
苏小茉的意识猛地一紧！她“看”向声音的来源。
在那片纯白的中心，一个……轮廓……缓缓浮现。
无法形容那是什么。
似人非人。
似光非光。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由无数流动的光点和变幻的线条组成，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它没有五官，但苏小茉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一丝玩味。
“你是谁？”苏小茉的意识发出疑问。她发现自己能“说话”，或者说，能传递意念。
[神]
“这是哪里？”苏小茉追问，“我……死了吗？”
[否，这里是生与死的边缘，意识的夹缝]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愉悦，有趣]
“有趣？”苏小茉的意识波动剧烈起来，“车祸……差点死掉……很有趣？！”
[车祸，只是一个契机]
“契机？”苏小茉不解。
[让你看清一些东西]
“看清什么？”苏小茉追问。
[你自己，你真正想要什么]
苏小茉沉默。
她的意识在纯白中翻滚。她自己？一个三十多岁、车祸身亡的程序员？一个名叫苏小茉的未来穿越者？她想要什么？回到过去？改变命运？还是彻底消失？
[迷茫？毕竟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场恶作剧]
“恶作剧？”苏小茉的意识猛地一震！
[嗯，是一场游戏]
“游戏？！”苏小茉的意识爆发出强烈的愤怒！
“我的痛苦……我的挣扎……在你眼里……只是游戏？！
它停顿了一下，光芒流转。
[苏冉死在了不该发生的车祸里，而你是他的意识碎片，或者说……执念？不甘？随你怎么定义]
[我将你……从消散的边缘捞起]
[然后，给了你一个新家，一具新的躯体]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苏冉……你就在……苏冉身边]
苏小茉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
她是苏冉的意识碎片？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有趣]
[我想看看，未来的自己面对懵懂的自己会如何选择]
[是相识，是守护，是厌恶，还是爱上？]
[两个同样的灵魂，会开出怎样的花？]
[是沉迷于伦理的混乱，还是在挣扎中找到新的自我？]
[这难道不就是一场戏剧吗？]
“你……你这个疯子！”她怒吼。
[否，我给了你一次机会]
[看看你现在，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什么选择？”苏小茉下意识地问。
[成为苏小茉]
[陪在少年身边]
[甚至，为他挡下那辆车]
苏小茉：“……”
[仅仅是因为他是过去的你]
[还是说他是苏冉？]
苏小茉的意识再次陷入混乱。
为什么？因为他是自己？
不……她早已不这么认为了。
那个少年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自己了。他是一个独立鲜活的存在。
[你仍逃避]
它缓缓靠近，那无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苏小茉意识的核心。
[你已经喜欢上了他吧？]
[不是因为他是过去的自己]
[而是因为他是独立的灵魂]
[你作为名叫苏小茉的少女]
轰！
如同惊雷在意识深处炸响！
苏小茉的整个“存在”都剧烈颤抖起来！
喜欢……苏冉？
喜欢……那个笨蛋？
喜欢……那个……少年？！
不！不可能！
这太荒谬了！
她……她怎么会……喜欢上自己？！
不！他不是自己！
[否认？]
[你因靠近他而心跳，他的笑让你感到温暖]
[你因他危险而奋不顾身，哪怕代价是自己]
[你会在意他的目光，他的感受，他的未来，为什么？]
她无法反驳！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到强行压抑的悸动，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清晰得让她无法逃避！
“我……”她的意念颤抖着，带着巨大的恐慌和被戳破的羞耻。
[承认这份感情并不羞耻]
[你已经有了新的未来]
[你是苏小茉，一个完全独立的存在，你拥有自己的情感和选择]
她……喜欢苏冉。
她……喜欢那个少年
“你……还想做什么？”苏小茉警惕地问。
[送你回去]
“回去？”苏小茉的意识一紧，“我……还能回去？”
[这场戏不该草草了结，我还没看到结局]
[那个小子快把自己哭死了，吵得我头疼]
[去面对他吧]
光芒骤然变得强烈！
纯白的空间开始扭曲、旋转！
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
“等等！”苏小茉的意识发出最后的呼喊，“你……你到底是谁？！这么喜欢演戏，你是导演……戏神！”
意识被猛地拉入一个漩涡！
纯白褪去！
剧烈的痛楚、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仪器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好似听到了它最后的一句话……
[我不是戏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