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温柔地洒在病房里，驱散了消毒水的冷冽，带来一丝暖融融的生机。
苏冉的高烧终于退了。虽然脚踝的石膏还没拆，身体也还有些虚弱乏力，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这次是他自己削的，虽然依旧惨不忍睹。
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旁边那张病床上。
苏小茉醒了。
就在昨天傍晚，在少年苏冉无意识地紧抓着她的手脸颊蹭着她冰凉手背的第二天，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湛蓝的眸子，初时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迷茫和虚弱，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湖泊。但很快，那层薄雾散去，熟悉的狡黠和慵懒的光芒，重新点亮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此刻，她正半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苏母熬的鸡汤。
银色的长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起之前的毫无生气，已经好了太多。
“喂，下面那个，你那苹果……削给狗啃的？”
苏冉正看着她喝汤的样子出神，被她突然点名。他脸一红，梗着脖子：“要……要你管！能吃就行！”
啧啧啧……
苏小茉摇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看这刀工，这卖相……以后别说是我教的，丢人。”
苏冉：“……”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谁要你教了！”
苏小茉嗤笑一声，懒得理他，转头看向正在给她掖被角的苏母，声音瞬间软糯乖巧，“阿姨，汤真好喝，谢谢阿姨~”
苏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喝就多喝点！慢点喝，别呛着！锅里还有呢！”
“嗯嗯！”苏小茉甜甜一笑，端起碗，小口小口地继续喝。
苏冉看得目瞪口呆，内心：“靠！这变脸速度！你演技又精进了！”
苏母看着两个孩子斗嘴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收拾好碗筷，又叮嘱了几句：“你们两个好好休息，别吵架！阿冉，你脚还没好，别乱动！小茉，你也是，医生说了要静养！我去给你们买点水果，顺便办点手续。”
“阿姨慢走~”苏小茉乖巧挥手。
苏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冉立刻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小茉，“你……你感觉怎么样？还……还难受吗？”
苏小茉放下碗，伸了个懒腰，动作带着点慵懒的猫儿气。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蓝眼睛扫过少年苏冉打着石膏的脚，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还行吧。死不了。倒是你……”她指了指他的脚，“瘸腿英雄，感觉如何？”
苏冉被她噎了一下，闷闷道：“我没事。”
“没事？”苏小茉挑眉，“没事就削个苹果给我吃？刚才那个……算了，我怕中毒。”
苏冉脸又红了，“你……！”
“你什么你？”苏小茉打断他，“救命恩人想吃个苹果，不行啊？”
“救命恩人？”苏冉一愣。
“不然呢？要不是我那天在器材室，用我娇弱的身躯挡在你前面，吸引火力，你能活到现在？早被那几个小混混打成猪头了！”
苏冉：“……”
他想起那天器材室，确实是她干净利落地放倒了两个，自己只是砸了一个肩膀……不过，好像也算挡在前面了？
苏冉瞬间哑火，脸涨得通红！
苏小茉慢悠悠地补充，“又是谁，在医院里发高烧，哭唧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还蹭我一脸口水鼻涕的？”
轰！
苏冉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了！他猛地想起高烧昏迷时那丢人的一幕！抓着她的手不放？蹭她一脸口水鼻涕？！
“你……你胡说！我……我才没有！”他结结巴巴地否认，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
苏小茉歪着头，“没有？要不要我调监控给你看？或者……问问阿姨？”
苏冉：“……”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他窘迫得快要冒烟的样子，苏小茉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充满了活力。
“行了行了，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她摆摆手，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冉通红的脸上，“不过……抓着我的手……倒是真的……抓得还挺紧。”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很多很多，但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一句干巴巴的“……你没事就好。”
苏小茉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没再逗他，只是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眯着眼睛享受窗外的阳光。
“喂，苹果。”
“啊？”
“苹果！削成这样，你自己吃得下去？给我。”
苏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苹果递了过去。
苏小茉接过苹果，嫌弃地看了一眼：“啧，暴殄天物。”
她拿起旁边的小刀，动作流畅地开始重新削皮。
银色的刀锋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灵活转动，果皮均匀地垂落下来，几乎没有断裂。
苏冉看得有点呆。
很快，一个完美无瑕的圆苹果出现在苏小茉手中。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咔嚓”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溅！
“嗯！甜！”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苏冉看着她吃得香甜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核，默默地把核扔进了垃圾桶。
苏小茉一边啃苹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喂，听说张磊那**被开除了？还要吃牢饭？”
苏冉点点头：“嗯，学校通报了，警察也立案了，那几个堵我们的混混也抓到了。”
“活该！”苏小茉冷哼一声，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
“便宜他们了。要不是我现在身体虚，非得让他尝尝什么叫真实！”
苏冉的心猛地一紧！他立刻紧张地看着她，“别！你别再那个了！”
苏小茉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紧张，“怎么？怕我再吐血？”
“……嗯。”
苏小茉沉默了几秒。
她啃完最后一口苹果，把果核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她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带着点漫不经心，“放心，对付那种货色，还用不着。等我好了，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苏冉：“……”
虽然知道她在吹牛，但看着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心里的担忧莫名地减轻了一些。
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病房里弥漫着苹果的清香和劫后余生的温馨。
苏小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困了。再睡会儿。”
她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和银色的发顶。
苏冉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虽然她还是那么毒舌，那么爱捉弄人，但……她回来了。
他轻轻拿起旁边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苏小茉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睁眼，只是含糊地咕哝了一句。
“……谢了……小冉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