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的体育课就只好让我们大家待在教室里了。也就是说根本就是一个短时间的午休啊。我又没人说话，只好假装趴着睡觉打发时间了。
绫濑学姐本来说星期五要拍剧本的，但是刚到了星期四的时候，那天下午她竟然没有在社团里面。御坂去问了奇怪女人才知道，绫濑学姐感冒在家休息。
之后的星期五她也没有来，接着就是周末了。
然后就是自从我中午开始在社团待着，不知道是不是眼不见心不烦，还是什么原因，御坂说现在那群女生没有骂我这么狠了。
但不就是说还有在骂吗。
*
周末的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星期都是大晴天，加上进入六月，气温肯定又要升高了。
反正一年四季都有在开空调，也都随便啦。
绫濑学姐今天倒是来了，但是应该是生病还没有好的原因，总是挂着一副要找人打一架的糟糕表情，偶尔还会咳嗽几声。
「绫濑学姐，你身体好点了吗？」
御坂最后一个进来，边坐下边关切问。
「嗯」
她只用鼻子发音回答了御坂的问题。
「绫濑学姐你是怎么感冒的啊？被雨淋了吗」
「嗯」
「没有带伞吗」
「嗯」
好敷衍，我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听御坂在问什么。御坂看绫濑学姐这样子，就停下来不再问了。神田好像想到什么，停下看手机，问我。
「涉泽，你知道椎名那个朋友最近和她发生什么了吗？」
「什么？……我不知道。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大和。大和我已经快两星期没有和她说话了，毕竟一开始认识她就很扯，所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所以大和和椎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椎名前几天和我说，我当时忘记问问你了。椎名说她和她那个朋友闹掰了，现在她连社团也不想去了。我想你认识那个女生，万一知道呢。你也不知道啊」
「是吗？那椎名她现在怎么办？」
御坂问说。
「她现在就是不去社团了啊……每天下午直接去萨利亚了」
「这么早去啊？」
「对啊，然后上周四椎名就问我……」
神田突然笑了一下。
「说我们社团是干什么的，还要不要人什么的」
「哼……」
又是绫濑学姐用鼻子发出的不明所以的怪声。神田大概是想等绫濑学姐在的时候再说这种事情的吧。
「椎名夏帆乃？」
奇怪女人插嘴。说起来，她是美术社的社长吧，那么大和和椎名就都是她的社员喽？不过她一个社长天天来我们社团干什么。
「是啊」
「我当时就和她说过早点退出美术社比较好，她还不听我的呢」
奇怪女人自言自语一般说完，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在干什么？补充设定？在这个社团里的三年级的家伙有正常人吗？
「这样？美术社是怎么了啊？」
对于御坂明显是问她的话，奇怪女人根本没有理会。
「应该只是觉得和决裂的朋友待在一起不舒服吧……我初中时候就是呢。因为和我的女朋友分手了，所以把社团退掉去学生会了」
神田初中原来是学生会的啊。而且他说的和椎名的情况根本不一样吧。
「对啊，和好朋友吵架之类的很正常吧……不过很快就能和好吧？」
御坂这样说。
还能有好朋友可以吵架吗，我连真正的朋友都没有。是我太孤僻了还是御坂对好朋友的定义有问题。
但是一般正是好朋友，才会不容易和好吧。如果是漫画剧情的话，和好肯定是在遭受了什么危机之后，或是一方又帮助了一方，才会出现的感人的情节吧。
就像「哎呀我为了你中箭啦很快就要死啦」，另一个人就说「不要啊不要死啊啊」，「下辈子我们还要做朋友。我死了」， 「不要啊啊」
说起来现在的作品就是喜欢消费死亡呢，好像不死人就不能感动人一样。
今天也是和往常一样在闲聊，不知道谁起了头，我们突然开始讲不切实际的旅游。神田他说这辈子一定要去一次南极，御坂说她想去法国旅游看看。至于我，说实话，我很想去澳大利亚看看那些奇怪的动物。
「哎？但澳大利亚不是很多巨型虫子吗？我受不了诶」
御坂这样说。为什么很多女生会怕虫子呢，好像说到女生和虫子，就是用「害怕」的关系线连着，明明没有那么可怕吧。
不过也有不怕的就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宫水肯定就不怕。绫濑学姐可能也不怕。
神田走了之后我和御坂的话就少了一点，但是和刚认识的我们一独处就会尴尬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也许我和御坂也可以称为朋友了吧。
社团活动时间结束，我们照例和绫濑学姐说了一句就走人。
我走路就是在别人背后一点的地方走，在楼梯的时候，御坂回头要和我说什么，刚发出第一个音节，整个人就跌了下去。
「哎呀！」
幸好御坂扶住了扶手，没有滚下去，但是还是跌坐在地上。吓死我了，我一瞬间以为御坂会摔死呢。
「哇啊，没事吧」
「嘶……好痛」
御坂站起来。
「我的右腿好像……扭了」
「能走路吗？」
「有点痛，但是应该可以……」
她扶着楼梯扶手，艰难地下楼。我帮她提着单肩包。
出了特别教学楼，她没有了可以扶的东西，走得很吃力。御坂的表情从出教学楼后就一直像回忆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显得很奇怪。
「御坂，你能走路吗。要不要我扶着你」
「不用了，我可以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刚走了离校门口一半的路，她就痛得停下来好几次。于是御坂只好撑着我的肩膀走。
走到校门口，御坂就被在等她的一木搀扶着回去了，我还听到一木在说她真不小心什么的。
有朋友真是好啊。
*
隔天我还以为御坂会请假来着，但是她还是来上课了，班会课的时候我趁高桥老师缺勤的时候问她说。
「御坂，你的脚没事吧？」
「没关系的，我昨天晚上回去敷了一下」
「哦，那就好」
「不过下午的体育课我肯定上不了了，真糟糕」
「体育课不是一直是自由活动吗？」
「我是说我不能去运动了啦」
这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体育课开始自由活动之后，我就一直在找可以肆无忌惮休息的地方，锻炼运动什么的，我每天走路上课就很累了好不好。
主要也是没有人和我玩啦。
「对呀，你平时体育课都在干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在体育课见到过你」
「体育课……就是在自由活动吧」
「是这样吗？」
她说完，高桥老师就进来了。于是我们的早上上课前的对话就结束了。要是无时无刻都有人和我讲话就好了。
中午睡醒后，我难得没有只睡了一会就起来的疲惫感，慢悠悠地散步回了教室，几乎是我前脚刚回班级，后脚教语文宫下老师就走了进来。
我坐下来后，却发现御坂的状态很奇怪。不是说她罕见的没有睡觉……不过这么说也对。反正她有点焦躁的样子，好像几次想回头和我说话。
宫下老师背对着我们写板书的时候，她终于转了过来。
「涉泽，你有看到有关神田的那个帖子吗？」
「没有，我不知道？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宫下老师，看见他还在板书后，又回头说。
「校园匿名论坛，你快去看」
她说完就转过去了。搞什么啊……现在拿手机出来看吗？虽然说东高对手机下课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管控，但是上课时间拿出来可能就被收了诶。
而且宫下老师管得也很严……下课再说吧。
我给忘记下一节课是体育课了，根本就没有多余时间去翻论坛的网址，所以最后只好作罢，去换运动服准备体育课了。毕竟说是自由活动，前十五分钟还是要集合热身的。
「涉泽，别走。你看了吗？」
刚刚解散，三个班散开的人流中突然出现一个走路很别扭的人，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
「……诶，下课没时间」
「搞什么啊」
她这是生气了吗，不妙。
「到底是怎么了，你能和我说吗？」
御坂走到体育馆的观众位置坐下，我也跟她走了过去，但没有坐下。
「就是那个匿名的论坛，你知道吧？」
「知道，我之前不是提过吗？怎么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听到三河她们在讲校园匿名论坛里，有人指名道姓地在骂……骂一个虐猫的人渣」
我僵在原地。
「……神田吗」
「没错。涉泽，神田有和你说过什么吗？这是真的假的？」
我看着御坂的脸，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发展。
「是真的」
御坂许久没有说话。好像在消化我的回答。
「……神田自己和你讲的吗？」
「是」
「怎么会啊……」
「说了很过分的话吗？」
「对啊，很过分的话。还把神田的名字班级也一并说出来了」
「可是……神田说，这件事情他只和我一个人说过。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知道？」
「他应该也是和其他人这样说的吧」
御坂低着头，对于这个我最在意的事情反而一点都不在意。
「神田真的会干出这种事情……我不理解」
「是他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只是心智不成熟到时候吧」
「你今天有见到他吗？」
「没有」
「我还是想下午问问他……」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犹豫了一下，我开口问道。
「御坂，你知道这个事情是真的之后。也就是，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啊……」
她将头扭到一边，说。
「我真的不敢相信，可是……心智不成熟吗？」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脸。
「神田他也很后悔以前干那种事情吗？」
我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他，好像没有后悔，只是也不理解而已。不过也能说在后悔吗」
「不管怎么说，我下午还是自己问问他吧。我还是把神田当朋友的」
「是啊……」
「但是」
她认真地说。
「神田肯定会被这件事情影响的」
「怎么想都会吧……」
御坂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操场说。
「好吧，你现在要去哪里？」
「不知道，应该会随便走走吧」
「我要去看他们玩棒球，你不一起来吗？」
「不」
「那一会见了」
御坂朝我挥挥手，一个人并不大摇大摆地往操场去了。我坐到观众位置上，看着一群不知道几班的打篮球的男生。心里总有股不安的感觉。
*
班会结束，我照例收拾东西，在我们班门口等神田过来，因为我们班离楼梯近一点，也就是神田是正好顺路的。
我收拾的比较慢，等人差不多走光了我才出教室，却看见御坂也在门口站着。
「涉泽」
「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等神田，话说你每天下午都是在这里等他吧」
「是啊」
我们只等了一会，神田就从 3 组教室前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男生。神田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整个人黑着脸的样子。
「神田」
神田走到我们跟前，御坂出口叫住他。
神田停下来，看向我们两个，但是目光最后停在我身上。他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而且他的表情变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神田对我露出这种表情，即使是第一次见，他也是礼貌地露出笑容。但是他现在脸上对我露出的全是糟糕的负面表情。
等一下……他不会以为……
「涉泽……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即使是被御坂告知我被女生中伤，被当成流氓，在鞋柜里翻出诋毁我的纸条时，我都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当神田叹着气叫出我的全名说这段话时，我第一次感到委屈这种情绪。
「神田……那些东西不是我发的……和我也没有关系」
「那也是你……」
「我没有和别人说过！自从你告诉我那些之后，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涉泽」
御坂拉了一下我的衣服，制止了我继续说话。她对神田说。
「神田，我也相信涉泽不会干那种事情。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吗？就我们两个人？」
神田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御坂，突然说。
「不……我要回去了。今天我就不去社团了，我先告辞了」
他说完就往前走，后面那个男生看了我们一眼，也跟了上去。
这个人好像是社团招新活动的时候当评委的那个家伙吧。
我颓丧地靠在墙壁上，什么啊……这样子说，神田真的只和我一个人说过他虐猫的事情吗？可是我也确实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毕竟也没有人可以告诉了。那怎么会……
「你还好吧？神田是误会了吧，没关系的。说清楚就好了……」
「哎……是这样就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站直起来说。
「去社团吧，你走得动吗？」
*
「一年级 3 组的神田弘树！就是一个虐猫的人渣！」
这是这个匿名贴的标题。
绫濑学姐和往常一样在打电脑，但是当御坂提起那个匿名论坛的时候，绫濑学姐却说她已经看过了。
奇怪女人今天也来了，或许有一天，她没来的时候，我反而会奇怪她今天怎么没来。
我快速地浏览完这个帖子，这个帖子除了神田和我说过的那一次，还提到了另外一次我不知道的虐猫的事件。然后就是对神田进行侮辱和攻击，比如「这种就是反社会行为的人凭什么能进入东高」之类的。
「唉……」
我叹了口气，和御坂说。
「这个帖子里面，第二次的事情神田没有和我说过。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第一次的就是真的了？」
绫濑学姐停下来看我们说。什么啊，原来你也不相信吗？……也是，如果不是神田自己和我说，我也不会相信的。
「是的」
我大略和绫濑学姐讲了一下。她想了想说。
「不过……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和你有关吧？」
「什么叫和我有关！我……」
「你真的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吗？」
「我平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能和谁说！」
虽然知道被绫濑学姐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但是我还是有点生气地说。
「涉泽，不要激动。绫濑学姐也不是说是你干的吧」
御坂安抚我说。
「那么，发帖的这个人，关系应该和神田也很亲密才对。而且，这个不知道真假的第二次很重要，因为如果这个是假的，那么神田回应的时候，就相当于承认第一个是真的……但是神田真的会回应吗？」
「是啊，因为他真的做这种事情出来了……」
御坂又说。
「无视肯定也不行，因为神田的网上的社交账号……也被扒出来了」
「只能说神田太倒霉了，这个事情他藏在心里不和别人说就好了吧」
「神田说他只和我说过这个事情」
我说。
「那么说不定，发这个帖子的，就是神田小时候的玩伴，现在正好也在东高吗？」
御坂突然想到什么，说。
「神田搬家之前是住的哪里？」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突兀的声音突然出现，奇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机，奇怪地看着我们。
「哈？……什么？」
「我说，虽然我不认识那个神田，但是他确实也虐猫了吧？那他挨骂不就是活该吗？难道发帖人做错了什么吗？发帖的只能说是泄密人，但是没有做错什么吧？而且可能泄密人都不是，只是在讲一件以前自己见过事情吧」
「那人身攻击也不对啊！」
「是我我也会这样说的，我也不会想和虐猫的人在一起上学，谁知道哪天就杀人也说不定」
奇怪女人说。
「而且，如果这个神田虐杀的是美洲豹，那大家无话可说。但是他杀的是猫，还是小猫，在学校里面不被人身攻击才奇怪呢」
「那是……那是神田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孩子是三界的镜子，以前是那样，现在难道很好改变吗？说不定他现在就还有虐猫的倾向呢？你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吗？」
「这……」
奇怪女人继续对御坂说。
「现在你们不跟着风潮讨伐这个神田，而是去想着揪出发帖人，小心你们被当成帮凶。毕竟是一个社团的」
说完这一句，她就继续看手机去了。
「什么啊……而且你是谁啊？为什么一直在我们社团待着？」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但是奇怪女人直接就无视了御坂，御坂先是露出气愤的表情，但是很快又叹了口气，对我说。
「怎么办呢？涉泽」
我觉得奇怪女人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又不能看着神田被攻击。而且这一次，神田的遭遇肯定比我那次还糟糕。
而且，神田那次流露出的情绪，绝对是真真切切的。我肯定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御坂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后，还把神田当成朋友啊？你还是帮助他啊」
绫濑学姐插嘴说。
「不然呢？虽然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和神田相处了这两个月，难道他有什么差劲的表现吗？」
「只能等神田自己回应了吧……」
我不想听绫濑学姐和御坂又吵起来，说。
「神田用上次和我说的那些在论坛里回应，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有人会接受有人不会接受吧，好一点应该会」
绫濑学姐回应。谁在问你了。
「喜欢猫咪的人应该就不容易接受？虽然我不喜欢猫，但是我确实有点想和神田保持距离了。话说他今天去哪了？」
「谁知道」
御坂冷冷地说。
「而且」
绫濑学姐又说。
「我可是和神田相处了两个月，都有这种想法。那些对他素不相识的人呢？你们想想会怎么样？」
「只是你比较恶劣吧」
我忍不住说说。
「比我恶劣的人多着呢，至少我还会说些真心话？当面不言不语，却躲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才恐怖」
社团里静下来了一会，御坂开口说。
「涉泽今天记得和神田说明白吧」
「我当然会啊」
*
晚上洗完澡，我把编辑好的信息发给神田。然后坐立不安地等着他回应。
足足等了十几分钟，神田才回应我。
「我明白了」
「还有，接下来，我可能都不会去社团了」
这两条信息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相信我了还是没有啊。
至于不来社团……说实话，我更担心神田来学校会发生什么。
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回他什么好了。确实，不论怎么看，但是我的嫌疑最大。因为之前绫濑学姐好像说过，想要盖过我的事情，除非有另一件事情出现。
如果别人的角度看，我可能因为受不了被班里女生议论，所以把神田和我说过的事情发出来，或者告诉了别人。
但是这样做并不能解决我的问题吧，怎么想我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可是又和奇怪女人说得一样，谁又知道谁在想什么？
……我在神田和御坂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站起来，顺手去阳台把宫水干了的黑色书包拿了进来。想起来她的东西好像在我的旧书包里了，于是我拿出我的旧书包，把宫水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出来。难怪这么轻，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啊。
就是纸巾和一些漫画书，一盒好像感冒药一样的东西，那几天她好像确实在咳嗽来着。还有一本莫迪亚诺写的小说，一个空的便当盒，好像被谁洗干净了，反正不是我洗的。
我把这些东西放到她的书包里，又拿出她借我的《电锯人》和《与你编缀的泡沫》，一起放了进去。有时间在去她家里还给她吧。
我看了看我的旧书包里还有没有遗落的东西，又发现了被压成一团的几张 A4 打印纸。
是什么文件吗。放进来的时候没有弄好，完全一团了啊。我拿出来展开，差不多有七八张左右，上面铅笔痕迹有点被磨掉了……等一下
是漫画的原稿吗……就是吧……有粗略的分镜和对话，人物只是有整体的概括这样。宫水有在画漫画啊，不过这也正常，我初中就有画过，但是我不是这块的料就是了。
只是为什么好眼熟啊。我努力辨认上面潦草的字……这三个汉字我绝对不会认错。
「巩固下『koukokuka』」
这是名字……这么奇怪的名字，我只在一个漫画里面看过。不会吧……
我拿出手机，凭借记忆找了五分钟，将手机上的和面前这张草稿对比了一下，分镜一模一样，对话也基本没有出入……而且这个漫画的发布时间，是在宫水已经丢下这个书包，没有来学校之后了。
我关掉《城市病》，把草稿折起来放进宫水的书包。
所以说，喵喵动物园……是宫水吗。
我躺到床上，大脑一片空白。一天经历这么多事情，我现在感觉这个世界都是不真实的了。
……miyamizu，和 meowmeow zoo，好勉强的谐音啊，原来是这样吗？
什么啊，搞了半天，我天天追着看的漫画，作者原来一直在我身边啊。
……等一下等一下，这种事情发生在绫濑学姐只用五秒钟就想出来的臭狗屎剧本里面才正常吧，到底为什么会是现实啊，这样真的对吗。
「我最喜欢的漫画作者竟然是和我一个社团的可爱女生？开玩笑的吧！」
而且标题要是 18+ 漫画作者才会吸引人吧……这是什么碗糕啊！
*
神田的事情，我都不用刻意去打听，虽然我其实也只有北条可以打听。
反正只经过了一天的发酵。现在神田弘树这个名字在东高我不信还有人不知道，至少一年级是这样。
神田的名字已经几乎和人渣、恶魔、畜生、虐待狂、心理变态等等词汇打了个等号。我下课的几分钟去个卫生间，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
昨天下午的社团活动神田确实也没有来，他今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我只是很担心神田现在 3 组要怎么过。
「神田有做出什么回应吗？」
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绫濑学姐问我和御坂。
「没有」
我看完手机，回答道。
「那个论坛有出现对神田口诛笔伐的人吗？」
「也没有，只有那一条」
「那你不是说……诶，是你吗？说神田的社交账号也被扒出来了是吧？」
「我说的，森川从 3 组那知道的」
御坂回答。
「可是」
绫濑学姐顿了顿，说。
「他的 tiktok 视频不是有喂流浪猫的吗？」
绫濑学姐也知道神田有发视频啊。
「是，没错」
「那看见这个的人会怎么想？」
御坂想了想，说。
「会觉得……神田改邪归正了？」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因为我们是先看到神田的视频，再知道他虐猫的。而其他人是知道他虐猫之后，又看到他喂流浪猫的视频。顺序是不一样的，感受肯定也不一样」
「就是说……」
我没有怎么动脑筋，顺口说了又停下，等着绫濑学姐自言自语。
「其他人可能有的确实会想这个人可能是改邪归正了吧。因为神田……差不多是这样？他的视频虽然傻傻的，但是确实对流浪猫很有爱心」
「那不是很好吗？」
御坂说。
「可是有另一些恶劣的人就会想：这个家伙恶心不恶心啊，对小猫做出过这种事情，还在这里虚情假意，肯定只是为了洗白自己才录的视频吧」
「为什么啊……」
「因为这些流言很有趣啊？之前涉泽的也是，比起说身边是两个普通人，如果是一个好色流氓和一个心理变态，那不就好玩多了。每天的生活就变得有意思多了。反正那些家伙只是动动嘴巴，就算把人逼急了，说不定更有好戏看呢」
绫濑学姐继续看着电脑，说。
「反正你们又能做什么？只能看看接下来怎么发展吧」
我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被神田当成告密者因此决裂。
我又看手机，现在手机屏幕上正是喵喵动物园的的主页，上次更新了封面后，喵喵动物园的动态已经快 10 天没有更新了。
「打扰了，有人在吗」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说。
我和御坂奇怪地看向社团大门，奇怪女人和绫濑学姐虽然也看了过去，但是身为大概是社长的绫濑学姐却没有说话。
「有人吗？我是织田苍介」
那个声音又说。织田苍介？谁啊？
「咦？」
御坂一愣，和我说。
「学生会的人，绫濑学姐，不让人进来吗？」
绫濑学姐思考了一下，才好像不情愿地开口说。
「门没锁，进来吧」
这句话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两个男生。为首的一个好像刚才被无视了有点生气，浑然一股椿佐介的样子。后面那个男的比前面的男生高一点，戴着眼镜，没什么表情。
「是剧本社吧？」
刚才那个自称织田的，就是前面这个家伙吧。他问说。
「干嘛？」
绫濑学姐的语气透露着明显不满。
「我是学生会副会长织田苍介，找你们社团的人有事情」
副会长啊，那后面那个家伙不用介绍吗。
「找谁？」
「哪个是神田？」
「哈？」
织田这样问，但是目光却锁定在我身上。因为我是在这个社团里唯一的男性，所以理所当然被当成神田了吗？
「你们找神田干什么？」
御坂惊讶地说。
「你是神田？」
织田无视御坂的话，后面那个男生倒是看向御坂。织田直接走到我面前，问说。
「不是，神田今天没来」
我老老实实回答。
「没来啊？他去哪里了吗？」
「谁知道啊，你们找他干什么？」
绫濑学姐对一直看着我皱眉的织田说。
「我们是来找他谈谈，关于他虐猫的事情的」
「虐猫这件事情根本不知道真假吧」
绫濑学姐随口就说。
「不是他本人自己承认的吗？」
「……那你们要做什么？缴收罚款吗？」
「我们在找神田，同时也在找发那个匿名帖的人」
「为什么？」
御坂问。
织田看向他后面那个人，那个人说。
「这件事情不论真假，都会对学校造成影响。这样说知道了吧？而且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对神田未来的升学也有麻烦。我们是在保护他，知道吗？」
「学校让你们干的？」
绫濑学姐说。
「不用麻烦学校，这就是我们学生会的任务啊」
这个人……是学生会会长吗？我突然这样想。
「而且，《动物爱护管理法》知道吧？神田完全满 14 周岁了，虐杀猫的后果你们也知道吧？」
肯定知道啊 ，14 周岁以上虐杀猫的，警方可以直接逮捕，处以罚款，甚至监禁。但是……是这样没错，实际上没有这么严重吧。况且……
「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即使神田亲口承认，也没有切实证据吧？」
我忍不住说。
「可是那个帖子，根本没有说明是什么时候」
织田接过话。
「所以现在绝大多数人都只是相信，几天之前，有猫被神田虐杀了」
对啊……那个帖子确实没有说时间。
「所以你们要找到神田让他当众谢罪？」
「也可以这样说，就是这样没有错，但是这两天下午都没有找到他」
「让他也在匿名论坛发就好了吧」
「不行，有的人不会看这些。必须当众才可以。况且网上的话……」
绫濑学姐看着织田，说。
「知道了，我们会告诉他的」
「这样最好了。你们对那个发匿名帖的人是谁有头绪吗」
「没有」
「那打扰了，走吧松本」
两个人离开了我们社团，门都没有关好。绫濑学姐不满道。
「我最讨厌学生会的了，一个个不知道在装什么大人」
「高中三年级就是大人了吧……」
我随口说。
「那两个人是谁？」
「前面的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后面那个不认识，反正就是走狗之类的」
「学生会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神田的事情是之前发生的？他们不是说他们没有找到神田吗？」
「谁知道啊」
「一年级根本就不能进学生会吧？」
我问三年级的绫濑学姐说。
「不能」
「不过，要是让神田道歉，然后让发帖人把帖子删了，这样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吧？」
我没有反驳，但是我心里却有疑虑。道歉？向谁道歉？向那只被神田杀掉的猫道歉？还是向这些同情猫的遭遇的正义人士道歉？
*
接下来的两天，也没有见到神田的身影，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来上课。
织田星期三独自又来过一次，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人。绫濑学姐不耐烦地让他能不能早上去神田班里找人，织田说这星期如果下午还找不到他，就会这样做。
所以学生会工作的效率就是这样哦。
星期五早上最后一节家政课结束，我从家政教室出来，下楼时刚好又遇到了伊藤老师。伊藤老师大概是我全东高接触最多的老师了。比高桥老师都多。所以我和他点了点头。
就是我点了点头，好像让他想起了我，于是他又和发任务的 npc 一样叫住了我。
「涉泽同学，等等」
能被不教我们的老师记住名字，只能说伊藤老师的记忆力很好吧。
「怎么了」
「我本来是不想麻烦你的，没错，又是关于宫水那个孩子的事情」
「我想也差不多啦……」
「你上次去她家里是遇到她了吧？」
「是」
「不过并没有什么变化……」
伊藤露出苦笑。
「既没有办休学，也没有来上课。上星期班导去她家里，门敲不开呢。不知道是不是宫水她不想开门」
「她有时是不在家……」
「正好今天下午，我们班的班长也要去找宫水，可以麻烦你一起去吗？你和宫水的关系很好吧」
「下午？……可以」
「那真是谢谢你了，说真的，如果能让宫水回来上学就好了」
他说完就光明正大摸出烟，和我挥挥手，一边打火一边下楼。老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吗……
去拜访宫水吗……我正好也有话想对宫水说。
「哎呀」
伊藤老师的头突然又从楼梯口冒出来。
「忘记和你说了，下午 4 半点钟，在学校门口等着？可以吗？我会和班长说的」
「没问题」
他又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下去了。
和 4 组的班长一起去？
不过宫水的书包我还是放在家里诶……等一下，我现在跑回家去拿的话，好像来得及诶。
*
于是宫水的书包我从家里拿过来了。累死了。
自由研究课的时候，我简单把事情和御坂说了一下。并说明想要御坂和我一起去。御坂为难地说。
「我也想去啊……可是我的脚还在痛诶」
对啊，我把这个忘记了。御坂的脚扭伤了，还没有好。
「那就不用麻烦你了」
「真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哈？没有啦……对了，你的笔记本借我呗」
我把笔记本递给御坂，既然御坂不去的话，4 组的班长不要是女生就好了。我不想和陌生女生走一起啊。而且重点是，4 组的女生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
清扫时间到了。
很不巧，今天又是御坂和旷课的那个菊地同学搭档扫办公室的日子。
高桥老师看了看花名册，说。
「好吧，御坂同学你就一个人去打扫吧，幸好办公室不大」
「……是」
「那解散吧，就这样」
高桥老师说完就逃窜了。御坂苦着一张脸收拾东西，回头把笔记本还给了我。
「你能去扫吗？你怎么不和他说你脚扭伤了？」
「没办法啊，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啊。我又不想麻烦别人」
「换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没关系……我忍一忍，其实也不是很痛了啦，扫地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
她吃力地站起来说。这时候教室的值日生过来说驱逐我们。
御坂和我出了教室门，我还背着两个书包。
御坂和我告别了一句就一个人往办公室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于心不忍追上去了。
要是世界上都是我这种人，犯罪率哪里会逐年上升啊。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
御坂停下来回头看向我，不过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好像早就料定我会跟上来。
「啊啊，太谢谢你了」
「其实也没关系，帮你扫完差不多就 4 点半了吧，我正好直接走人。所以今天的社团活动我就不去了」
「我会和绫濑学姐说的」
进了办公室，我刚进去就看到右边堆在一起的清扫工具，昨天的值日生是在干什么啊。
可能被我遮住了的原因，御坂根本没有注意，直直过去打开橱柜，我拿过扫帚簸箕过来时，她正奇怪地盯着橱柜。
「哈？清扫工具呢？」
「这里不是吗？」
「哦哦哦哦」
她尴尬地一边笑一边接过。说实话，我是有想过我一个人弄完就好，但是想了想，光让御坂看着她肯定也不乐意。
上次和御坂清扫信息教室，御坂负责擦电脑和桌子，今天看她扫地，我才发现她完全就不怎么会扫啊。
「御坂你……平时在家里不扫地吗？」
「啊？是有啦……就是这样磨磨蹭蹭扫吧」
「这样效率不行吧」
「是啊，不过在家里就好了吧。但是我爸爸看见就会训我」
「是吗？御坂爸爸很凶吗？」
我一边扫一边问，这样正好打发掉打扫的无聊时间。
「是很凶啊，还会揍我。不过也不能怪他吧」
看来就是典型的严厉老爸吧，但是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
我想着要说什么，一个男生突然从后面进来，看见打扫的我们，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走到一处办公桌前开始翻东西。
啊？……来帮老师拿东西吗。
我看向那个男生的脸，愣住了。这不是那天下午和神田走一起的那个人吗？他在干嘛啊。
我正好清扫到他那边，他看了我一眼，又扭头继续翻办公桌里的文件。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如果不是老师来叫的话，未免也太放肆了吧。
我扫过去，顺便看向那张桌子……怎么上面名字是高桥。
搞了半天，这是我们班担任老师的桌子啊。我身为 2 组的学生是不是有义务制止一下啊……
「涉泽，我弄好了」
御坂在另一边说。我只给她划分了一小块不用怎么走的区域清扫，我扫到这边，也刚好弄完了。算了，不管了。
「我也弄好了」
我走回去，顺便把那些清扫工具放到了橱柜里，临走时，那个男生还在翻东西。我记得再过一会就会有老师回来了吧，他到底在翻什么呢？……和神田有关吗？
*
说是 4 点半，但是我迟到了五分钟，这还是我后面用跑的才赶上来。
糟糕了，那个等我的班长不会因为我迟到了就一个人走了吧……诶？我也知道宫水家在哪里啊？
等一下，我为什么下午没有发信息问问宫水在不在家啊……我是在剧本社吹空调吹傻了吧。
「涉泽同学，这里」
伊藤老师竟然在校门口处站着，而且很远就看见我了，对我挥手说。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是老师，我肯定会把他当成整天无所事事的失业男人。
「抱歉，我迟到了」
我跑过去，双手合十道歉道。
「其实他们也刚来啦，这样我就可以安心走了」
他身边站着两个人，有两个人吗？这是我的第一想法，然后当我看向这两个人时，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来了。
站在伊藤老师身边的，一个是被御坂叫做濑户的水母头，另一个就是我们见过的松本清。
为什么刚好是这两个人啊……
「这个是涉泽……名字是什么？算了，无所谓吧？反正他就是之前去拜访宫水的那个人，和宫水也是同社团的。也很关心宫水」
松本清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冲我点了点头。水母头一直在打量我……我不信她不认识我。
「就是这样，那我就失陪了」
伊藤说完就看了眼手机，朝宫水家相反的方向走了。
「走吗？」
我们三个站在一起，谁也没有先走的意思。松本清最先开口打破沉默。
「那走吧」
水母头走到最前面，一副要带路的样子，一边说。
「但是宫水家在哪里？上次是你去的吗？」
松本清问水母头。
「你不知道？」
水母头惊讶地回头。
「我不知道啊」
什么啊，你们不知道宫水家在哪里啊。
「芝生同学，你知道吗？」
水母头第一次和我对视上，问我说。偏偏念我名字的时候是一股九洲的口音。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带路吧」
因为我没有走在别人前面的习惯，所以其实我还是在后面走着。
根本没人说话，水母头和松本清好像也不熟的样子。我比较相信水母头是班长，那松本清为什么会在啊……因为是宫水的朋友吗？
「她会在家吗？」
又是松本清先开口。
「不知道」
水母头说。
两个人说完，莫名其妙一起看向我。
「你们没有发信息问过吗？」
我说。
「我没有」
松本清老老实实说。
「你没有啊？我以为你有呢」
「你没有啊？我也以为你有啊」
「什么？我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啊」
喂喂，这两个人真的靠谱吗。
话说水母头虽然看着有点可爱，但是目前看根本和可爱不沾边。如果是可爱角色，刚才应该就是「诶？？原来松本清君你没有啊？伤脑筋诶，因为人家没有宫水酱的联系方式嘛」这样扭扭捏捏大惊失色说话才对吧。
反正也没有和可爱女生来往过，就是这样吧。
「那万一宫水不在家怎么办啊……」
「要不我还是问问吧？」
松本清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我以为他要发信息问，结果他直接打起了电话。我都没有宫水的电话诶。
松本清一个人去路边打电话了。水母头两只手别在身后，好像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把头扭向我，放肆地盯着我。我记得我上次和她对视可是获胜了，这次我也不会输的。
水母头突然说。
「诶，你真的有在地铁乱摸女生吗？」
「啥？」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畜牧业？沢山？是她发音又出问题了吧……还是在讲什么关于牧业的高见？是这样拼装没有错吧？
「我说，你是不是在地铁……」
「什么和什么啊！」
水母头似乎没想过会被我大声打断，吓了一跳。
「干嘛这么大声？……直接说没有就好了啦……」
水母头说完就别过头去。她说的这个我可不能当成没听见啊。
松本清这时候打完了电话回来，说道。
「她正好在家，我们真是幸运」
「那走吧，去搭电车吧」
我说，然后直接走到了前面。
我们前往作草部车站，宫水家在天台下车往西走，这已经是我第四次去宫水家了，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频繁地去拜访别人。
从作草部车站高高的楼梯上去时，松本清突然问我说。
「你和宫水的关系很好吗？」
其实根本没有吧。
「不……只是一个社团的吧」
「剧本社吗？」
松本清能知道宫水是哪个社团的我倒不意外，但是这句话是水母头说的。
「你怎么知道？」
「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意思？……知道剧本社这件事情很正常吗？还是知道宫水是剧本社的很正常？
「一会打算怎么做？」
松本清问不知道是谁说，列车正好进站了。现在是放学时间，人很多诶。
「没头绪，所以我才会带上你啊」
水母头对松本清说。她占到了座位，我和松本清只能站着。我还提着两个书包，看着肯定很奇怪。
「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
「因为你和她关系比较好啊，肯定比我更能说动她」
「你们是说动她来干什么的？」
我插嘴道。
「是重新回去上课？还是让她去签休学？」
「回来上课啊，伊藤老师就是这样给我安排任务的」
回来上课？……真的可能吗？
「那你呢，你来干什么？不要说你只是来坐拥挤的列车的吧？」
「我也是被伊藤老师叫过来的啊，而且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伊藤老师叫过来的？」
松本清奇怪地说，光明正大地当着我的面和水母头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意思啊。
*
我领着后面两个人上了七楼宫水家。水母头惊讶地说。
「这是单身公寓吧？宫水是一个人住吗？」
我已经懒得搭理她了，原来她对宫水一无所知吗。
但是松本清也是满脸疑惑，这就有点奇怪了……不过也是，毕竟宫水也没有告诉我们关于她自己的事。
我只负责带到，就退到一边，让水母头自己去摁门铃。她摁之前犹豫了一下，回头看我说。
「这里真的是宫水家？」
「没错呀」
于是她就摁下去了，门里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门铃接通的声音，我想着宫水不会又不在家时，门直接就打开了。
宫水还是穿着便服，头发长长地披着，站在门口问说。
「什么事？」
「宫水同学，我是濑户，你记得我吧？」
其实这个疑虑我也有，毕竟宫水刚开学没有一个月就不去上课了，然后旷课就旷了快一个月了，真的还记得班里的人吗？
「班长？」
水母头惊喜地点点头。宫水看了眼水母头后面的我和松本清，说道。
「进来吧」
*
我们还是坐在宫水家的那张桌子上，但是我差不多快睡着了。
从坐下来之后，水母头就开始和宫水讲一些旷课的危害、旷课的影响、缺勤多次会带来的后果、对升学的危险之类的东西，极力劝宫水回来上课。宫水则是淡淡地回应「这样啊」或是「为什么呢？」
水母头接着又问起宫水现在的情况，这一次宫水什么也不说，因此水母头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水母头似乎讲完了，用手肘碰了碰松本清，示意他说点什么。刚才他们说话松本清似乎有在听来着。
松本清露出为难的表情，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
「宫水……你就这么不想来上课吗？」
「嗯」
「为什么？」
「上课就是浪费时间吧」
上一次我和御坂来，宫水没有说过这句话。难道这就是宫水旷课的原因吗？……不对，这只是厌学吧？但是宫水的样子……却不像厌学啊。
「哦……知道了」
松本清向水母头丢去「我尽力了」的眼神，水母头不满地皱了皱眉，然后也向我丢出一个眼神。
两个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掩饰，所以宫水自然也看到了，她顺着目光看向我。
「我没什么要说的」
这就是我的回答。
「啧……好吧」
水母头站了起来，说。
「那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你了。但是我们还是很希望，能看到你回到学校来的」
她说完就走了，我和松本清也跟上，走之前我并没有把宫水的书包放下，而是一起带走。
宫水没有送我们的意思，我们三个就这样出门去了。
「所以你来干什么啊？真没用 」
水母头白了我一眼，走进电梯里说。
「你说了那么多都说不动，难道指望我吗？」
「那你好歹说两句啊？只是露个脸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搭理她，就当没听了。
「……还是让伊藤老师自己过来吧，反正我没办法了」
水母头又说。
「是啊」
松本清也说。
电梯来到一楼，那两个人出去，我却站在原地说。
「这个书包我本来要还给宫水的，我给忘记了」
松本清和水母头回头看我，我伸手去摁七层，说。
「你们自己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虽然我觉得他们也不会等我，电梯门关上，将我和他们两个人隔开，他们是什么表情，我完全不想知道。
*
我再次摁响了门铃，这次门铃过了一会便接通了。
「宫水，我是涉泽」
没一会，门就打开了。宫水开着门，对我说。
「进来吧」
我进去后，宫水关上门，我说。
「就这样开门给我进来吗？不问问我要干什么？」
「你既然一个人回来了，肯定有话要和我说吧？」
我还是在刚才的位置坐下，宫水也对着我坐下。
「你的书包，还给你」
我把宫水的书包拿下来递给她。她轻轻接过。
「宫水……你家里的情况。我们之前不知道，真是对不起」
「没事啦，但是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对不起」
「你不是只是来还书包的吧？」
「啊……是吧」
我想着要怎么说，最后拿出手机打开推特，点开喵喵动物园的主页。
「这个……」
我把手机屏幕对着宫水。
宫水看了一眼，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果然是啊……
宫水打开她的书包，好像在翻找什么，最后把那叠我整理好的草稿翻了出来。
「原来我落书包里了啊」
「真的是你啊，我本来只是猜有没有可能来着……你之前借我的书我也一并还给你了」
宫水拿着草稿站起来，说。
「和我过来吧」
宫水走到玄关处右边的房间，把门打开了。
这是宫水的卧室吧。里面是一张单人床，然后就是一张电脑桌和书柜，挤得满满当当的。桌子上是连接着电脑的数位板。
书柜一部分塞满了书，下面则全是打印纸一样的东西。宫水拿起下面的一叠纸，和手里比对了一下，塞了进去。
「坐吧」
宫水示意我在中班椅上坐下，她坐在了她的床上。
不过有一说一，宫水的房间还蛮乱的，也是可能是面积比较小，东西却比较多的原因。
「你通过这几张模糊的草稿就能找到我啊？」
「《城市病》，是宫水你画的吗？」
「嗯」
「一个人完成的吗？」
「对啊」
「……真了不起。这个漫画在我发现这几张稿纸前我就有在看了，大概是第二卷的中间吧」
「啊？……你推特的账号名字是什么」
我给她看了我的推特账号。
「这样啊，你就是那个每天在我的动态下面锐评这锐评那的那个家伙啊」
「哈？……对不起。但是这个作品我很喜欢的」
宫水没有接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你是从小有正统的学习绘画过吗？」
「没有，只是在油管或者推特看些漫画教程，然后自己画着玩的吧」
她看向那个数位板，说。
「一开始就是一直临摹别人的作品，后面才开始画自己的」
「原来没有学过吗……真厉害」
我真心地说。
「我以前也试着画漫画啦，结果发现不仅仅画得不好看，而且分镜的排版我根本弄不明白。虽然看别人排的分镜就会想『没错，是我我也这样画』，但是自己动起手来，大脑就一片空白了」
「你现在还有在画吗」
「没有了，因为觉得我不是这块的料吧」
「为什么这样说，我一开始的时候也一样特别糟糕，但是我还是乐此不疲地一直在画。然后上传到各种社交软件上」
宫水露出淡淡的笑。
「结果就是有一群像涉泽你那样的人，从各种角度来攻击我的画，我当时真的羞得要死」
「我没有攻击你啊……」
「但是那群家伙攻击归攻击，其实有些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吧？我后面就明白了，所以还是继续不断上传，虽然每天找事的人没有变少，但是肯定会进步的吧？」
「是啊，而且，我一直认为喵喵动物园是个大人呢。想不到竟然是你啊」
被我突然叫出网名，宫水脸霎地红了。
「而且看作品的话，我都不能把作者和宫水你联想在一起诶……我还以为是男生画的」
「因为……你认识的我不是真实的我吧」
「这样吗？」
「对啊，好像只有我画漫画的时候，才能说出我想说的话，才能表达我的情感。其实我不是很会和人交流啦」
宫水指了指书柜下面，说。
「那边还有一些我之前写的小说，不过很多都只写了一半，但是写小说虽然容易，却总是觉得和漫画有区别」
「你为什么不去投稿呢？」
我突然问，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三卷的封面都已经画完了吧？故事也已经完整了，为什么不投到 line 学生大奖赛去？」
宫水突然沉默了。
「你没有想过要投稿吗？」
她看着我说。
「是有啊……可是，主题的问题……」
「那可以投到推特的幻冬社漫画啊」
幻冬社漫画似乎对主题根本没有要求。不过我知道宫水在担心什么。《城市病》确实很多内容尺度过大，还有色情的内容。里面一些观点我都不是很能接受。所以我才会以为是一个男大学生画的。
「之前也有人这样和你提议过吧？」
「……可是《城市病》根本不会有太多人能接受吧。涉泽只是你刚好一些想法和我比较相似而已吧」
我没有说话，这点我也知道，不是所有作品里面的观点都能被人接受。从某个方面来说，《城市病》确实……
「果然不行吧……而且我根本就没有经验，加上我也不想要什么奖金之类的」
宫水看我没有回答，说。
「你不想要更多人看到你的漫画吗？」
我说。
「但是……我画漫画，好像只是给我自己看的……」
「给自己看到？」
「我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我的作品……这部漫画，就是希望以后即使我死了，它也证明我存在过。我相信马斯克不会这么快破产的」
「……什么」
「有的人一生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不用多久就会被遗忘干净。但是如果以后的人看见我的漫画，就能知道世界上曾经存在过我这样一个人，这就是我会把这个漫画发到网上的原因」
「可是……」
我们沉默了一会，我开口问。
「……宫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画漫画的？」
「初一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只是画些四格，没有什么故事性的漫画。不然就是临摹了」
宫水双手绞在一起。
「后面看到了一部名字叫《人间透明之骨》的漫画后，我感觉很有感触，就试着画了第一篇原创漫画」
「荻野纯画的那个？」
「是啊，你也看过吗？」
「我是看到他下海时的作品，然后才看的那一部啦」
「这样啊……第一次画原创漫画很累的，通常一页就要画去一个多小时。哪一部短篇漫画，我画了三个月才画完」
「……确实很累诶」
「但是那个时候，我根本不觉得累。因为想让更多人看到我的作品……」
她突然就不说，眼睛看着那个书柜。
「但是只是这样的话，认可宫水的人只是那些会认可宫水的人吧？虽然我歪打正着看到了这个漫画，可是我也并不知道这个漫画是宫水你画的啊」
我说。
「我希望看到……用『宫水云织』作为名字登刊的漫画」
过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宫水说。
「涉泽」
「在」
「你真的想要看到我投稿我的漫画吗……」
「是啊」
「那好吧……如果你这样说。那我会投另一篇的」
「诶？真的吗？」
「嗯，至于《城市病》的话……我不想投稿」
「这样啊……那是哪一篇？」
「推特上没有。我会发给你看的……」
宫水扭过头看我。
「幻冬社漫画吗……我明白了。你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些东西的人」
「啊？怎么会呢」
「网上的人都不用说了，现实里……我没有朋友，愿意和我说这些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在椅子上转了半圈，感觉心里有一种很模糊的感觉。
「……你今天来，也是希望和我说让我回学校的吗？还是只是和我说这些？」
「都有吧……你能回学校也很好啊」
「为什么呢？濑户她说的什么旷课的其实我不在乎哦」
「问为什么吗？」
「对啊，为什么希望我回学校？」
「回学校……」
「总会有什么原因吧？比如涉泽你本人是什么意思呢？」
「……故事发生在高中的话，可以多打一个校园的标签，多赚一些浏览量吧」
宫水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啊？」
「啊……我随口说的啦。好吧，我也不知道我的理由是什么……因为还想和你在一个社团吧……」
「好吧，我会回学校的」
宫水却意想不到地说，我不敢相信地看向她。
「我明白了，我会回去上课的」
她笑着看向我。
「哈？……为什么？」
「因为可以多打一个标签？」
「这是什么啊」
这么容易？……只是因为我顺口胡扯的那一句？
「走吧，出去吧。我只剩咖啡可以泡给你喝了。你能喝咖啡吗？」
宫水站起来，脸上挂着笑容。她说完就直接出去了。我还愣在椅子上，宫水拥挤的房间里剩下我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