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毫无征兆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行军队伍的最前端猛然炸响。
狂暴的冲击波撕裂了空气，裹挟着碎石四处飞溅。前排的几名士兵瞬间被强大的气浪掀飞，被炸得粉碎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随后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队伍中毫无征兆遭遇变故的士兵们被这前所未见的状况惊得手足无措，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瞬间变得杂乱不堪。惊叫声、呼喊声与尚未消散的爆炸声相互交织，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稳住，都给我稳住！”
老兵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稳定局势。
“斥候呢？去看看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本就成分复杂的军队陷入了难以平息的混乱，军官和士兵们全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抹黑色的身影趁此机会闯入了魔王的座驾。
——
“疼疼疼！”
被狠狠甩向车壁的爱丽丝揉着自己的脑袋，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外面瞬间陷入了地狱般的混乱：士兵的惨叫、战马的嘶鸣、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交织在一起，浓烟和尘土迅速弥漫，遮蔽了视线。
这是被伏击了？
爱丽丝强忍着眩晕，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觉，这狭小的车厢里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细长且泛着诡异绿芒的匕首，以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刺向毫无防备的安波洛丝的胸口。
刺客以手术刀般的精准完成了目标，却也同时触怒了一头猛兽。
“你又算什么东西？”
魔王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成危险的细线，将刺客锁定。
下一秒，无数漆黑的手臂从车厢各处的暗影中探出，将他紧紧攥住，撕成了碎片。
时间仿若凝固了片刻。
马车外，爆炸的余波仍在疯狂肆虐，幸存的士兵们发出无助的呼喊，四处寻找指挥官，同时戒备着可能出现的后续袭击，现场一片混乱。暂时无人顾及烟雾尘土中马车内部的情况。
魔王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匕首上的毒药已经起效，她终于还是无力地跪倒在了地板上。
爱丽丝怔怔地看着倒在车厢地板上的安波洛丝。
刚才还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魔王，此刻却像个破败的玩偶般毫无生气，金色的竖瞳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
她仍有呼吸，但看上去与死亡已相差无几。
车厢内的血腥味像一块浸透毒液的海绵，堵在爱丽丝的鼻腔里。
她有些无助地站在魔王身边，第一次以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俯视着如今奄奄一息的主人。
要怎么办？
一直以来都在心里祈祷着这一天的到来，但当这个暴君真的快要死了，爱丽丝的大脑瞬间被各种想法充斥，变得一片空白。
逃吗？逃到哪去？怎么躲过外面的士兵？
还是说，干脆一点……
复仇的念头像野草般疯长。
她的目光落在安波洛丝胸口那柄仍在微微颤动的匕首上，匕首的绿光映在她眼中，仿佛某种致命的诱惑。
就算什么都不做，最多半个小时，循环进血液的毒素就一定能让这个将她推入深渊的魔王彻底死亡。
外面的声音已经趋于平静，秩序正在恢复。
看起来只是对方的试探性行动。
如果不现在把她干掉，之后可不一定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
说服了自己的女仆将手伸向了插在魔王胸口的匕首。
被强行刻下的契约还在生效，尖锐的刺痛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心脏，像是有无数根无形的锁链正在逐步勒紧她的灵魂。
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只是将手放在上边就快要被痛苦所吞噬了。
但，还可以忍受。
只需要几秒，再忍耐几秒，这个否定了她尊严的怪物就会死在这里。
“喂！你们几个，有看到魔王大人吗？”
车厢外传来的声音唤醒了女仆的理智。
不，不行！
这样的行动除了泄愤之外毫无意义。
安波洛丝还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像她这样的奴隶哪怕失去了主人也还是奴隶。
现在的爱丽丝根本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孱弱的身体让她根本无法反抗暴力，失去了魔王的庇护，她就只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哪怕继续留在营地里，也几乎可以肯定，会因为魔王的离世而被开始内讧的魔族们当成可以被瓜分的物品。
想要杀死安波洛丝，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换个新主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与恐惧，松开了手。
必须得考虑可行性。
这个给她带来如此多痛苦和羞辱的敌人必须亲自死在爱丽丝自己的手中。
但不是现在。
要制造一个可以逃走的环境。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因痛苦和恐惧而微微佝偻的背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
无视外面士兵们惊疑不定的目光，她一步步踏出了血腥弥漫的车厢。
“肃静！”爱丽丝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丝模仿安波洛丝的冰冷腔调，响彻在混乱的现场，“袭击已被主人化解！不过是叛军黔驴技穷的卑劣伎俩罢了！”
她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惊涛骇浪，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面孔，尤其是那些试图稳住阵脚的老兵和闻声赶来的小头目。
“主人有令！”她大声宣布，声音不容置疑，“原地修整半小时，救治伤员，检查装备！半小时后，全军按原定序列继续前进！这点小麻烦，还不值得主人亲自露面处理！”
“你谁啊？一个女仆，凭什么对我们发号施令？”一个质疑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服。
爱丽丝维持着高傲和不耐烦的神情，甚至故意带上了一丝轻蔑：“我是谁？我是魔王安波洛丝大人最忠诚的女仆，爱丽丝！我的命令，就是主人的意志！主人说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质疑者，“对付特蕾莎那种货色临时拼凑的叛军，就算指挥权暂时交给一个‘一窍不通’的女仆，也绰绰有余！难道你们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是说，你们认为主人的判断有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