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今天排行榜第一的又是他啊。”
“那不然呢？天天都是他，我早就习惯了好吧。”
“你说他会不会是开挂的？比如穿越者啊，重生者之类的。不然他咋能这么厉害呢？”
中央广场的大屏幕上照例展示着今天的天梯榜单。
在一排二字或三字姓名中，排名第一的“一号”两个字十分显眼，后面的天梯分数更是高得触目惊心。
不过，大部分玩家都对此习以为常了。
大厅里玩家们来来往往，根本没几个人在榜单面前逗留。
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安静地望着榜单上第一行的那个名字，许久不动。
那是个穿着淡粉色吊带裙的年轻女孩，柔顺且带着一点自然卷的栗色长发，五官精致漂亮，肤色白里透粉，给人的感觉像是涧边的一支夹竹桃花。
不知看了多久，忽然间，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孩茫然地回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同龄女孩，正朝着她满脸坏笑。
“我老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怎么看那么久？你在看谁？我猜猜，你在看一号，对不对？”她笑嘻嘻地说。
“哎呀，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偷偷告诉你，我见过一号，长得可帅了，又帅又强，喜欢他，人之常情啦。”
“怎么样，要不要加个好友，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女孩有些迟钝，听完之后，半晌才“啊”了一声，神情怯懦。
对方笑着笑着，看着她的脸，忽然愣了一下。
“咦，奇怪。”
“我怎么感觉，你跟一号，长得有点像？”
“你们认识吗？你是他妹妹吗？还是……”
女孩的身体很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陷入僵硬。
她张了张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两行清泪忽而从她的眼角滑落。
可她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一点，神色依旧呆呆的，异常麻木。
“不，我们不认识。”她有些机械地说道。
对方手无足措：“呃，那个，你，你怎么了？没事吧？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不，没有，和你没关系。”女孩重复了两句，重新抬起头，望着排行榜第一行的那些数据，呢喃着自言自语。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
“D博士，我们成功了！”
逼仄昏暗的实验室里，三个研究员盯着培养仓的男性机体，看着虚拟屏幕上不断飙升的各项数据，脸上浮现狂热的神色。
“80%……85%……90%！还在涨！还在涨！95%！100%！”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我们真的做到了！”
阴影里走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戴着一副淡蓝色镜片的无框眼镜。
“其他实验体呢？”他沉声问。
研究员们哑了声。
其中一个人说：“D博士，【双子座】给我们的基因样本，最多只能复制出两个实验体。”
“而且我们把大量的以太能源投入到了一号实验体里，至于二号实验体……”
他的声音心虚地低了下去，另一个人小声接上。
“是个残次品。”
第三个人小声补充：“他的以太基因最多只能编辑到17%，不能再高了。”
实验室里还有第二个培养仓，里面悬浮着和第一个培养仓里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浑身插满营养管，皮肤上全是浅黑色的、刀切般的痕迹。
D博士沉默了一会儿。
“那就投放一号，销毁二号。”他冷漠地说完，转身走进了阴影里。
几个研究员面面相觑。
“真销毁掉啊？”有个研究员有些犹豫地说道，“虽然二号的进化程度不高，但他的基因样本和一号一模一样，也是能容纳权柄的。如果一号失败了，二号说不定也有希望。”
“你闹呢？一号100%进化程度都做不到，二号17%的进化程度就能做到了？”
“可这是【双子座】给的基因样本……光是能够容纳权柄这一个特性，就足够留下他了。我们赎回蓝星的计划，可是全靠这两个实验体。”
“总不能把他们两个全部都投放出去吧？要是被【德尔塔】发现了，这两个实验体我们一个都保不住！”
三个研究员剧烈地争论了起来。
终于，有人不耐烦了。
“D博士都已经发话了，照做就行了。他自己都不心疼，我们还心疼什么？残次品就是残次品，要怪只能怪【双子座】给的基因样本有问题。”
“唉。”另一个研究员拍了拍最后一个研究员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也听到了。别坚持了，去把二号处理掉吧。”
说着，他将一把银色的手枪放入了对方的手中，转身离开。
“对了。”他补充，“【命运轮盘】的回溯的时间快到了，速战速决。”
研究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枪，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走到了二号实验体的培养仓面前，按下了打开装置。
营养液液面下降，舱门打开，二号实验体摔落在地，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茫然地抬头，却看到了研究员缓缓抬起的枪口。
他惊呆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一个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要死了。
“别！别杀我！”他本能地、绝望地喊道。
研究员微微动容，眼中浮现恻隐之色，竟没有第一时间扣下扳机。
二号实验体转过头，呆滞地看着另一边的培养仓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心中一时间浮现诸多情绪，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羡慕，嫉妒，愤怒，仇恨，自卑……
他说不清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只知道那种感觉很难受，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明明他们都产自同样的基因副本。
为什么偏偏他就是完美的作品，而他就是残次品？
“不要，不要杀我。求你了。”
他哀求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研究员怜悯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两个一模一样，全部投放出去的话，会被【德尔塔】发现的。”
他愣住，然后反应过来，急切地道：“可以修改我的基因，让我和他不一样！求你了，我不想死！”
“你们体内是完整的基因副本，不能更改……”
研究员摇了摇头，忽然一怔，脸上浮现若有所思之色。
“不过，好像确实有个办法，只改动一点点基因，就可以让你们变得不一样……”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我能活下去，什么办法都可以！”
他挣扎着想要往前，却被身上插满的营养管给扯住，只有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研究员。
研究员终究是叹了口气，收起手枪，按下了培养仓仓门的关闭装置。
“那就，试试吧……”
“谢谢，谢谢……”二号实验体没说几句，营养液就已经漫过了他的嘴唇，吞没了他道谢的声音。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出现转机。
我不想死……他绝望地想着。
他的脑海里疯狂地回荡着同一个问题。
残次品就应该死去吗？
他很想问那些人，但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算之后有了机会，其实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本质。
不是残次品应该死去。
而是弱者，才应该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