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我曾经熬夜一晚上，第二天正常上课头都没这么痛过。
我叫王默應，某重点高中高三卷王预备役成员，此刻正严重怀疑自己的视网神经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最后的记忆是秃顶的语文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人应当坚持正义》。
我嘛，照例在课本上画画小人，心里嘟囔：“所以苏格拉底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很烦人啊…”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没有大运袭来，没有闪电五连劈，更没有召唤魔法阵！
就是实在熬不住，打了个瞌睡，眼睛一闭，一睁。
……
“啊，我可怜的孩子！”
不是，你谁啊？
“我是管理世界线的…呃，员工…嘛，这无所谓，你直接称呼我为‘神’就行了。”
这世界原来真的有“神明”大人啊！敬仰敬仰…
“咳咳，不说这个。鉴于你是猝死的…”
啊？我特喵人生正值大好青春，你现在告诉我…死了！还是过劳猝死的！
“嘛嘛，息怒，息怒…所以说，为了补偿你，我接下来会…”
转生异世界？我靠，这可太TM酷了！快！速速呈上我的开挂技能！
“你能不能听人家把话说完…”
“开挂技能…没有…”
啊？那你还算什么“神明”啊？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
喂！别沉默啊！
“因为…技能发放完了…”
……
6的。头一回听说这还有额度的。
那我能不能带上你…
“达咩！我和某位智障蓝发女神不一样，我们有管理制度的，不能随便离岗…”
嘿，我还没说要求呢。那你召唤我干嘛？还不如让我上天堂享乐呢。
“鉴于你的‘特殊性’，我可以让你去一个过得舒心的世界，让你的‘臭嘴巴’发挥最大功效！”
“至于记忆…为了保密，予以你暂时屏蔽。”
啊？啥玩意？类似嘴遁那种吗？臭神明你给我解释清楚啊？还屏蔽记忆？喂！大佬？神明大人？帅哥？美女？对不起我错了！再商量一下啊！至少…
“走你。”
……
陌生的天花板…
我的头顶悬着木质房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干草，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咸鱼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COSPLAY场景也忒下本钱了…还是说我终于卷出幻觉了？”我揉着发痛的脑袋嘟囔。
顺便一提，我好像…忘了点什么？啧，想不起来，说明不重要。
我下意识摸向口袋。
手机！还在！感谢不知哪路神仙！
我激动地按亮屏幕——电量78%。
好人一生平安！
随后右上角那个熟悉的“无服务”图标，瞬间击碎了我最后的幻想。
“靠！”
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石砌墙壁，歪歪扭扭的木桌，墙上还有个透光的小裂口。家徒四壁形容的大概就是这种地方。
就在我试图回忆看过的无数穿越小说套路，疯狂呼唤“系统爸爸”“金手指爷爷”的时候——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穿着样式古朴、看起来就死沉死沉的银灰色铠甲，盔甲胸口刻着一个由圆规和齿轮组成的徽标。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个大美人啊！网络上都很少见的那种！
璀璨的金色高马尾长发，搭配冰蓝色的眼眸，容貌精致，眼神严肃，典型的西方人面孔。
如果是个金发傲娇的话，那个味可就太冲了。
“这盔甲导热性一定很好，夏天穿怕不是要变铁板烧？”我下意识嘴贱了一句。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几秒。
女骑士突然发声，声音清冷，说着一种我从未听过却莫名能懂的语言：“不明异乡人，说明你的来历，以及你为何会出现在圣理教会的管辖范围内。”
“呃…”我的大脑疯狂运转，“我…我要是说我是来扶贫的，你信吗？顺便问一下，这里Wi-Fi密码多少？”
女骑士的眼神似乎更冷了一些，手按上了腰间那把长剑剑柄：“停止你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根据《边境流民管理条例》第……”
“等等等等！”我赶紧打断她，这姐们看起来是真会拔剑砍人的类型，“我叫王默應，是个学生。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眼睛一闭一睁就到这了。”
我试图挤出一个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容。
女骑士沉默地审视着我。
半晌，她再次开口：“王默應？好古怪的名字。我是圣理教会下属第十三思想净化骑士团见习骑士，艾莉诺·冯·特卡斯坦。鉴于你无法说明来历，且出现方式可疑，我将暂时对你进行监管。跟我来，你需要进行初步的思想审查。”
“思想…审查？”我眼角抽了抽，“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个？我们那儿最多查查有没有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艾莉诺显然没听懂，只是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转身向外走去，铠甲哐哐作响，气势很足。
我认命地爬下床，光脚踩在冰冷的石地上，透心凉。
最后朝自己的大跨捏了一把——嘶！痛！不是梦！
我脚步沉重地跟着艾莉诺走出小屋。外面是一条肮脏的泥土街道，低矮的土木房子挤在一起，几个面黄肌瘦、穿着破旧麻布衣服的居民投来好奇或麻木的目光。
这真实得过分的沉浸式体验，让我那点侥幸心理彻底破产。
地狱难度开局实锤了。而且开局就是黑户加嫌疑犯。新手大礼包？不存在的。
走在前面的艾莉诺突然一个急停，铠甲碰撞发出巨响，差点让我一头撞在她那铁皮屁股上。
“谁在那里？出来！”
阴影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哆嗦了一下，慢慢挪了出来。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头发乱糟糟的，小脸脏得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惊恐的眼睛，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破包。
“对，对不起，骑士大人。我、我只是想捡点…”
“未经许可接近教会监管区域，依据…”
“哎哟行了行了，”我忍不住插嘴，“小孩子就捡个东西，至于这么计较吗？这又不是偷东西。”
“异乡人，注意你的言辞！规则就是规则，任何微小的混乱都可能滋生洛索菲！秩序的基石不容…”
“停停停！”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基石基石，骑士大人您说的都对。但跟一小孩子较什么劲啊？她看起来好几天没吃饭了都。”
我下意识地从自己校服口袋里摸出半块早上没吃完的巧克力威化饼干。
“拿着，一边吃去，别妨碍这位…呃，秩序基石大人执行公务。”
小女孩抓起饼干嗖一下就跑没影了。
艾莉诺好几秒没说话，僵在了原地。
等她重启完毕，怒气值明显上升，但语气莫名…委屈？
“你！你不仅干扰执法，还、还向潜在可疑人员发放来历不明的物体！你这不仅是对圣理教会权威的公然挑衅，更是…更是…”
她脸红脖子粗的，憋了大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不就半块饼干嘛，咋就上升到大是大非的高度了？你们这儿思想审查还管人吃饭放屁啊？”
“那不是普通的饼干！那是…是…是未经教会‘统一物质性祝福’的异端食粮！”
“不是…姐，你们这儿是不是有大病啊？”
“放肆！”艾莉诺终于忍无可忍，锵啷一声拔出了她那把长剑，剑尖直指我，“以至高理性之名，我怀疑你已被严重的哲学污染侵蚀！立刻放弃抵抗，接受净化！”
阳光照在明晃晃的剑身上，晃得我眼晕，一股委屈和愤怒冲上了我的天灵盖。
“污染？我污染你个球啊！”
我彻底放弃了思考，用尽毕生功力吼出了凝聚了我十七年应试教育的精华：
“你牛，动不动就拔剑！你这剑再厉害，能当饭吃吗？能提高粮食产量吗？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吗？还在这儿跟我扯什么‘哲学’，是不是闲得蛋疼？”
艾莉诺举着剑，僵在了原地，瞳孔放大，充满了困惑。
她张了张嘴，想继续宣读教条，却发现那些句子在脑子里搅成了一团浆糊。
“闲得蛋疼”？“好日子”？这些粗鄙不堪、毫无逻辑却又莫名有点动摇心神的话语，不断冲击着她的认知。
她那把亮闪闪的长剑，剑身上流淌的微光极其诡异地闪烁了几下，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滋啦”声。
剑尖，开始微微颤抖。
她似乎想努力维持威严，但微微后退的半步彻底出卖了她。
“你…你…强词夺理！胡言乱语！扰乱…扰乱…”
我靠，我就随便吐个槽，效果这么立竿见影？这妹子不会真被我忽悠瘸了吧？
就在这时，那个跑掉的小女孩又怯生生地跑了回来：“骑，骑士大人，村口…村口好像有奇怪的动静…”
艾莉诺猛地回过神，像是找到了救星可以摆脱这尴尬的场面。
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混乱，狠狠瞪了我一眼：“异乡人，你的问题之后再说！现在，跟紧我！如果乱跑，直接视为异端处理！”
她转身大步向村口方向走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看着她哐哧哐哧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刚才指着剑尖的手，咽了口唾沫。
“这个世界，绝对他妈的有问题！”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
至少，暂时不用被净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