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越来越黑，我几乎要贴在艾莉诺的背后，手心不断冒出冷汗。
这鬼地方的物理规则简直就像抽了风一样——一会儿重力加倍，下一秒又轻飘飘得能原地起飞。到底能不能给个准信啊喂！我现在的走路姿势快和楼下的残疾老大妈一样了！
“跟紧了，注意脚下和周围。”艾莉诺压低声音，她的铠甲在微光下泛着冷光。说真的，虽然她平时死板，但这种时候她的背影还真是可靠。
“观测到明显的规则扭曲现象……”瑟茜居然还在一手维持光球一手记笔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科研？你的心可真大！
“主、主人……我好怕……这里好像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珂赛特把脸埋进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
虽然主人我也很怕怕，但在女孩子面前必须展现出男人的强硬！
“没事，我不怕。”
……等等，我刚刚是不是已读乱回了？肯定不是紧张过度所以精神恍惚了呢，一定是被这丫头抱得太紧导致大脑缺氧！
我试图再次把胳膊抽出来——未果。这丫头看着瘦小，力气怎么这么大？属螃蟹的吗钳这么紧！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艾莉诺突然举手示意停下。
“嘘！”
我们立刻屏住呼吸。
前方黑暗中传来一阵低声细语，用的是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发音古怪别扭的语言。奇怪，这世界不是应该语言互通吗？难道是这帮人自创的语言？
但这语调里的冰冷和漠然，让我瞬间联想到了那只虚无黑猫。
紧接着，几点幽蓝色鬼火般的灯光在黑暗中亮起。
“什么人？”艾莉诺厉声喝道，长剑出鞘，挡在我们身前。
那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死寂过后，一个沙哑的声音用通用语回应：“无关者……离开……否则……归于虚无。”
话音未落，那几点光芒向前移动，照亮了三个穿着古怪贴身服饰，戴着遮脸面具的人。他们身上散发着和矿洞一样的虚无气息，眼神毫无光彩可言。
来者不善！长得不能再像反派了！
“我们是塞阿卡伦王国的冒险者，正在调查此地异常！报上你们的身份和目的！”
那三人没有回答。中间那个好像是领头的缓缓抬手，掌心对准我们，开始吟唱：
“万物皆虚，万念皆妄，存在即为悖论，秩序终归混沌……”
随着他神神叨叨的吟唱，手掌前方的空气开始剧烈扭曲，形成了一个漩涡，连瑟茜的光球都开始疯狂闪烁，变得极不稳定。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小心！”艾莉诺大喊一声，将剑插在身前，“坚守！绝对壁垒！”
半透明屏障瞬间展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领头的吟唱完成。
“——湮灭！”
一股无形的可怕力量，如同洪水般朝着我们快速奔涌而来。地面开始四分五裂，石块和尘土不断被那股力量卷起，它所过之处，地面像是被橡皮擦抹过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靠，这莫非是手搓黑洞？
轰！！！
“湮灭”狠狠撞上了艾莉诺的壁垒。
耀眼的光芒爆发，艾莉诺身体剧烈摇晃，壁垒上出现裂纹，但她咬紧牙关死死撑住了这一击。
“是哲学力量攻击！带有强烈的虚无属性！”瑟茜终于收起小本本，手忙脚乱地掏东西，“干扰它！或者打断施法者！”
道理我都懂！但我拿什么干扰？用我强大的“嘴遁之力”吗？
另一边两个灰衣人也动了，抬手开始吟唱，手掌前方的空间再次扭曲。
“不能让他们继续施展！”艾莉诺艰难地维持壁垒，喊道。
“看我的！”瑟茜终于掏出一个冒着紫色气泡的试管，朝其中一个吟唱者扔去，“强酸腐蚀……呃啊！”
她话还没说完，一直贴着我发抖的珂赛特突然“哎呀”一声惊叫，脚下一软朝着瑟茜倒去！
“笨手笨脚！”我下意识想拉她却没拉住。
只见珂赛特“手忙脚乱”地挥舞手臂，一下子打在了瑟茜扔试管的手上！
啪嗒！
试管脱手飞出，砸在我们旁边不远处。
试管碎裂，紫色液体瞬间汽化，爆出一团带着强烈臭鸡蛋味的紫烟！瞬间将我们这片区域笼罩！
“咳咳咳！”“什么东西？”“我的眼睛！”
即使我个人已经习惯了这味道，但还是猝不及防地被烟雾呛得直流眼泪，咳嗽不止。连对面那两个正在吟唱的人都被这意外打断了施法。
“对、对不起！主人！瑟茜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脚滑了……”
我特么……这倒霉孩子！帮倒忙也不是这么帮的啊！
但就在这片混乱中，那个持续冲击艾莉诺壁垒的“湮灭”，在接触到紫烟时，竟然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威力大减，连形态都不稳定了！
“呃？这烟还能削弱哲学攻击？瑟茜你搞出来的东西还挺有用……虽然方式奇葩了点。”
“不……不对……那瓶是失败品……理论上只有臭味和染色效果……不应该……”
那是因为你的“失败品”通常都伴随着极其坑爹的随机效果啊大妹子！
趁着对方攻击被意外削弱和烟雾干扰的空档，艾莉诺撤掉壁垒，闪电般冲向领头的灰衣人。剑光直取对方还在试图稳定哲学力量的双手！
擒贼先擒王！
这一下突袭又快又狠，领头灰衣人似乎没料到我们在这种混乱下还能反击，仓促抬手格挡。
锵！
他手臂上覆盖着无形力量，硬生生挡住艾莉诺的剑锋，发出金属交击声！但显然接得很吃力，被震得连连后退。
此时另一个灰衣人正试图驱散紫烟，第三个则再次抬手准备吟唱——
就在这时，珂赛特又动了。
她似乎想躲到石头后面，结果又因为“惊慌失措”，“一不小心”被碎石绊倒，整个人“慌不择路”地朝着艾莉诺和领头者战斗的方向撞去！
“小心！”
眼看她就要撞上艾莉诺后背，艾莉诺也察觉动静，手中利剑一顿。
就在这个瞬间，那个刚才抬手准备吟唱的第三个灰衣人，眼中凶光一闪，手指猛地指向艾莉诺！一道白色的能量射线悄无声息射向艾莉诺毫无防备的后背！
偷袭！
但因珂赛特的“意外”一撞，艾莉诺正好回头查看而微微侧身！
咻！
射线擦着艾莉诺铠甲边缘射过，打在她身后洞壁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艾莉诺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回头看向偷袭者。
而罪魁祸首珂赛特小姐“啪叽”摔倒在地，哭诉道：“对不起！主人！我又搞砸了！我绊倒了……差点撞到艾莉诺大人……呜呜呜……”
我、艾莉诺、瑟茜：“……”
三个神秘人：“……”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巧合还是……？
一次是意外，两次……这倒霉蛋的运气也忒“好”了点吧？
那个偷袭的灰衣人也懵了，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必杀一击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化解。
但敌人毕竟训练有素，短暂错愕后，领头灰衣人冷哼一声，似乎失去了耐心。
“无意义的挣扎……一并湮灭……”
他双手合十，更庞大的恐怖能量开始汇聚，另外两人也同时做出相同动作！
三个人的虚无之力产生共鸣，整个矿洞的玛娜都被引动，发出嗡嗡轰鸣声！洞顶簌簌落下碎石，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令人绝望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好！他们要合力施展更强大的哲学奇术！”艾莉诺脸色煞白，迅速后退试图构筑壁垒，但明显慢了一步。
瑟茜试图扔出干扰药剂，但手在剧烈的震动下根本瞄不准！
完蛋！要团灭了吗？别啊，我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我下意识闭眼，结果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舞足蹈地试图保持平衡。
就在这时，那三个灰衣人的合力一击完成。一个比之前大上数倍的虚无能量球，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我们呼啸而来。
它所过之处，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吞噬，速度快得惊人！
我眼睁睁看着那可怕能量球在瞳孔中急速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吾命休矣！没想到我伊诺温年纪轻轻，还没考上大学，还没谈过恋爱，就要死在这种鬼地方！
就在那虚无能量球即将吞噬我的前一刻——
那玩意在靠近我到一定距离时，突然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嗤啦——！！！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尖锐的撕裂声！
庞大的能量球在接触到“墙”的瞬间，开始迅速消融瓦解！内部的哲学概念仿佛遇到了天敌，疯狂地自我冲突、否定，然后溃散成混乱的玛娜流，噗的一声彻底消散。
一阵微风拂乱我的头发，对面三个灰衣人流露出错愕的目光。
我：“……？？？”
发生了什么？哑火了？卡壳了？我都闭眼，准备好迎接人生死亡瞬间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我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又看了看对面那三个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灰衣人。
别看我，我也不到啊。
“呃……”我试探性地开口，“……就这？”
我的声音在突然陷入死寂的矿洞里格外清晰。
“不可能！虚无之力……竟然被……被什么东西‘否定’了？”
“是运气吧？”另一个灰衣人迟疑道，“刚才我们的攻击似乎就受到了一些不明干扰……”
“再来一次！”第三个灰衣人似乎不信邪，再次抬手准备吟唱。
“休想得逞！”艾莉诺显然也没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直觉让她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壁垒瞬间展开，猛地向前推进，将领头的灰衣人撞得踉跄后退。
同时，瑟茜也终于找准机会，将一个瓶子扔向另外两个灰衣人中间。
那两人急忙闪避。瓶子砸在地上，没有爆炸，而是瞬间释放出七彩光芒，如同迪厅里的灯球，同时还发出极其刺耳的噪音。
“我的眼睛！”“什么东西？！”
那两个灰衣人显然没经历过这种精神污染式攻击，瞬间被闪得眼花缭乱，吟唱再次被打断。
战局似乎因为一连串意外勉强扳回一点点？
但我心里的不安感丝毫未减。对方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刚才那合力一击的威力我可是亲眼所见！要不是莫名其妙哑火了，我们早就灰飞烟灭了！
而且，那个领头灰衣人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他看着我们，尤其是我，眼睛里充满冰冷杀意和一丝贪婪。
“特殊的个体……能‘否定’虚无……必须捕获……或者清除……”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刃。
另外两人也强行无视了瑟茜的闪光噪音弹，同样拿出类似的武器。
物理攻击也要来了吗？
“准备近战！”艾莉诺紧握长剑护在我们身前，但呼吸已经变得短促，刚才连续的格挡和施展壁垒看起来消耗很大。
瑟茜的药剂似乎也不多了，脸色苍白地翻找自己的次元口袋。
而我……我除了吐槽和躲闪，好像没什么战斗力啊！难道要我用王默應十七年来修炼的唯物主义王八拳去揍他们吗？
“咳咳……咳咳咳！”
一直趴在地上扮演受害者的珂赛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仿佛吸入了太多紫烟，痛苦地蜷缩着身子。
“主、主人……我好难受……呼吸……呼吸不过来了……”她艰难地向我伸出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又来了！我的头瞬间又开始痛了。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烟雾搞的鬼还是她又开始犯病了？
如果是真的，我不能不管。如果是假的……她到底想干嘛？在这种关键时刻！
我下意识看向她，就在我分神的这一刹那——
那个领头灰衣人动了！
他的身影矫健，迅速绕过了艾莉诺的正面防御，手中的短刃直刺向因关心珂赛特而露出破绽的我的咽喉！
快！太快了！
我甚至能感受到短刃上散发的冰冷彻骨的气息！
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