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要来接这种听起来就麻烦透顶的任务？”
就在刚才，我们这支号称“常识匮乏又总是赔钱但似乎能莫名其妙搞定事情的奇葩”小队，又接了一个F级任务：采集并清除城郊农场附近出现的“被洛索菲化的曼德拉草”。
报酬是可怜的8库珀，外加农场主提供的每人一份午餐（黑面包管够！这种奖励真的有人会想要吗？）。
“伊诺温，帮助居民解决麻烦，是骑士的职责所在。”
“我的骑士大人，我是冒险者，不是慈善家！我也是要吃饭的呀！至少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吧！我们四个人来回路上的干粮钱都不止八库珀了！”
“啧，麻烦。曼德拉草……通常是‘生机论’哲学污染的载体，受到惊扰会发出精神冲击性的尖叫。解析价值低下，处理过程复杂。结论：不予处理才是最优解。”
看吧！连瑟茜都这么说！
“主、主人……”珂赛特拽了拽我的衣角，整个柔软的身体都贴了上来，用她那刚刚开始发育却弹性十足的……呃，平板身材，有意无意地蹭着我的胳膊，“都是我不好……身体……太没用了……不能用更多方式帮主人赚钱……”
又来了！又是这副“我好可怜快骂我”的表情！而且“用更多方式”这种话也太容易让人想歪了吧！
“闭嘴，你这小麻烦精。每次你一说这种话，准没好事。”
“对不起，主人！”珂赛特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但声音里那几乎压抑不住的欢快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的抖M程度又加深了吗？
“哈哈！说得好！小子！冒险者就是要从小任务做起嘛！”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个红发巨斧大叔巴顿，还有那个一脸“我又要算账了”表情的纳什。
“你们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接任务啊！正好看到你们也接了任务，就一起呗！人多热闹！而且……”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我，“你小子在费舍尔商会买的那些‘好玩意儿’，我们可是特意来看你怎么用的！哈哈哈！”
啊~~~！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家伙没安好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巴顿，我们是因为这个任务和我们下一个任务顺路！顺路！才不是来看什么奇葩道具的表演！”
“同行并非不可，但需明确行动指挥权，避免混乱。”
“噪音源增加，观测环境干扰可能性上升……麻烦。”
“那么，‘常识匮乏又总是赔钱但似乎能莫名其妙搞定事情的奇葩’小队，以及‘赤斧与黑爪’小队，祝你们任务顺利哦~记得完整带回曼德拉草的根茎以便核算报酬呢~”
伊薇特的声音传来，笑容甜美，但我只觉得背后发凉。
于是，我们这支临时拼凑的六人小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并没有）地向着城郊出发了。
“啊！自由的空气！阿嚏！就是有点呛鼻子。”
纳什一边躲开巴顿喷出的唾沫星子，一边拿出一个小本本计算着：“这次任务报酬8库珀，按两队平分是4库珀，扣除来回潜在装备损耗约1布拉兹（0.5库珀），午餐黑面包价值4费尔（0.2库珀），再算上时间成本……净收益仅仅为2库珀！”
你这该死的计算能力，放在我老家去当个会计绝对是人中龙凤，为什么要跑来异世界当这种高危职业啊！屈才了啊兄弟！
艾莉诺走在最前面，时刻警惕着周围。
瑟茜则完全没看路，手里捧着笔记，嘴里念念有词，好几次差点撞树上，都被我拉了回来。拉回来她也没什么反应，继续看笔记，只是偶尔会抬头用那种研究稀有标本的眼神看我一眼，让我后背发凉。
珂赛特……珂赛特全程紧贴着我，每次我因为路不平或者被她绊了一下而踉跄时，她都会“不小心”撞进我怀里，发出一声只有我能听见的呻吟！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我有理由怀疑她下面是不是已经……咳咳！
走了大概半小时，我们抵达了那个农场。
农场主正愁眉苦脸：“哦！冒险者大人们！你们可算来了！就在那儿！那些该死的怪草！晚上还会发出怪叫！吵得人都睡不着觉！”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田埂边长着一些深紫色、叶片扭曲的植物，根部粗壮，露出地面一部分形状隐约有点像……小人？
这就是被洛索菲化的曼德拉草？好像跟我记忆里哈利波特看过的那个也差不多。
幸好幸好，没有变的超大，或者会随地乱跑已经是万幸了。
“好！看我的！”巴顿大吼一声，抡起巨斧就要冲上去。
“笨蛋！住手！”纳什和我同时喊道。
纳什一把抱住巴顿的腰：“你想把整个农场都劈了吗？赔不起啊！”
“大叔！这玩意儿受到惊扰会尖叫！精神攻击那种！你想让我们全都躺地上吐白沫吗？”
“呃……忘了这茬了。那怎么办？”
艾莉诺上前一步，手按在剑柄上：“应采取稳妥策略。由一人上前，小心挖掘，其余人戒备。若其发出尖叫声，则由我尝试进行精神抵抗。”
你的【绝对壁垒】还能防住噪音攻击？这是什么时候更新的版本？我怎么不知道？
“曼德拉草尖叫，本质是哲学概念‘存在的痛苦’的声波化体现。常规物理隔音效果有限。建议使用‘那个’。”
“哪个？”
瑟茜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了……两个看起来像是用棉花和布条胡乱团起来的东西。
“耳塞？”
“简易版精神防护耳塞。效果随机，可能完全隔绝，可能放大感知，也可能听到奇怪的低语。性价比未知，但值得一试。”
这玩意儿真的能用吗？听起来副作用比曼德拉草本身还可怕啊！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采用艾莉诺的稳妥方案，并且除了巴顿（他说塞着耳朵影响他感受战斗的氛围）之外，所有人都戴上了瑟茜那不靠谱的耳塞。
结果就是……
我，作为队伍里看起来最“普通”（可能也最好欺负）的人，被一致推选为光荣的挖掘者。
“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伊诺温你似乎对哲学攻击有……奇特的抗性。”艾莉诺一脸正直地说。
“观测样本近距离接触污染源，数据采集价值高。”
“主人加油！”
纳什：“你的抚恤金看起来最便宜，万一出事了赔得少。”
巴顿：“哈哈！我看好你哦小子！”
这群混蛋——！
我拿着小铲子，迈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步伐走向了其中一株曼德拉草。
我小心翼翼地刨开土，那株曼德拉草的叶片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动作一僵。
它没反应。
我继续挖。
它的根茎似乎蠕动了一下。
我冷汗差点下来。
终于，快要把它整个挖出来的时候，我稍微用了点力——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即使塞着棉花球，那感觉依旧难以忍受，大脑传来阵阵的刺痛感。
“呃啊！”我手一软，把铲子扔了出去。
回头一看，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艾莉诺抵挡得很吃力，“绝对壁垒”光芒剧烈闪烁，她本人更是呼吸急促，眼神迷离。
瑟茜捂着耳朵，眉头紧锁，也是一脸难受。
纳什已经趴地上了，口吐白沫，身体还在有节奏地抽搐。看来他的运气不太好，估计是随机到了“放大感知”的效果吧！为你默哀三秒钟，兄弟……
巴顿则是一脸狂喜：“哦哦哦！这叫声！太带派了！爽！太爽了！再响点！”
巴顿大叔，我过去还以为你是个正常人！原来你也是个变态！
珂赛特已经完全不行了。她靠在一棵树上，小脸通红，身体像触电般剧烈颤抖，双腿夹得紧紧的，发出了“嗯……啊……”的呻吟，眼看就要当场失神了！喂！你这家伙是真的那个了吧！公共场合注意点形象啊喂！
最离谱的是，随着这株曼德拉草的尖叫，周围田里其他曼德拉草也像是被激活了一样，纷纷开始发出惨叫！
“不行！数量太多！我的壁垒无法长时间支撑！”
“啧，麻烦。尖叫共鸣了。单个清除效率过低，且风险持续。建议……范围处理。”
“范围处理？怎么做？”
瑟茜默默地又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某种黏糊糊的液体。
“这又是什么？”我有种更强的的不祥预感。
“高浓度复合恶臭药剂·改。结合了‘不可知论’与‘厌世观’的哲学概念，通过强烈气味冲击覆盖‘存在的痛苦’声波，理论上可迫使曼德拉草暂时‘怀疑草生’，停止尖叫。效果范围……随机。”
又是随机！你就不能有个靠谱点的东西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但眼下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快用！”我吼道。再这么下去我耳膜就要废了！
瑟茜用力将小瓶子扔向了出去，紫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
然后……一种像是兽人裤裆里发酵了三个月的呕吐物的气味猛地爆发开来！
“呕——！”纳什直接被臭味熏醒了，第一个没忍住，当场吐了一地。
巴顿脸色由红转青：“呃……这味道……太他妈刺激了……比兽人的脚还带劲……”
艾莉诺死死捂住口鼻，脸憋得通红，骑士的尊严和矜持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就连瑟茜自己，也嫌弃地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而那些曼德拉草……它们真的停止了尖叫！所有的叶片和根茎都剧烈抽搐起来，最后纷纷枯萎了下去。
哲学攻击被更强大的生化攻击打败了！这算什么原理啊？
只有珂赛特……从树后探出头，陶醉地嗅了嗅？连这种味道都能让你兴奋吗？你的XP系统到底是什么构造啊喂！
“快、快收集任务物品，离开这里……”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艰难地说道。
我们几乎是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收割了那些被臭晕的曼德拉草根茎，然后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片堪比哲学污染的区域。
直到跑出几百米开外，空气才稍微清新了一点。我们几个人全都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8库珀……这代价太大了……”
“此事……切勿外传。”看来骑士的荣誉在生存面前也得让步。
“现象记录：‘极端气味对特定哲学概念载体的抑制效应’显著。后续需研究原理……呕……”
就在我们缓过劲来，准备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公会交差时——
天色，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暗，而是光线本身被某种力量吞噬后的虚无感。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们所有人瞬间警觉起来。
前方的空间开始波动起来，一个巨大的、由纯粹的暗影和虚无气息构成的轮廓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巨狼。它通体漆黑，周身缠绕着暗紫色的能量波纹，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甚至连脚下的土地都在快速沙化。
它庞大身躯的阴影将我们完全笼罩，猩红色的眼眸缓缓睁开，里面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吞噬一切的虚无。
“吾乃虚无之影，万物终归寂灭之理的践行者——扎古！”
它昂起头颅，用一种自以为很帅，实际上尴尬得让我脚趾抠地的语气宣告道。
“感受到此世之虚妄与痛苦了吧？渺小的生灵们！你们的存在，毫无意义！你们的挣扎，徒增笑尔！”
“归于虚无吧！这才是尔等最终的宿命！让伟大的扎古大人，赐予你们永恒的安宁！”
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沉默了大概几秒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喂，这哥们……是不是学哲学学傻了，顺便还把脑子也献祭给虚无了？”
